裴洛甫见魏子宏得出神,略加思考,对他一拱手,客气说道:“承源峡中可堪观赏斗剑的佳地,多数已被人占去,魏掌门既是头次来此,想来也没有合适的落脚之处,仓促去寻,也是费事,我泾源仙府在五十里外的山岭之上建有一处宫观,到时有很多道友亦会来此相聚,魏掌门若不嫌弃,无妨随我划一去如何。”
童儿忙把抱在怀中的符书递上。
魏子宏心机一动,他虽是以为自家师父神通道行皆是高深,较之他派弟子,更加高超一些,但也知现在不成胡乱开口,不然获咎了人也不自知,因此只是笑了笑,来了个避而不答。
抢先两人乃是一对神仙眷侣般的人物,男人英姿勃发,气势不凡,女子美好温婉,娟秀动听,两人执手而来,得人江岸两侧的修士皆是羡慕赞叹不已。
现在天放初明,星稀宇旷,地宿寒江,俄然江面之上一点金光冒出,如日初生,起先不过嫣红一抹,然呼吸之间,倏尔虹奔霞走,万令媛丝,喷吐而出,洗风炼气,流空纷垂,金光鸿影当中,有六人御风乘云而来。
而擎丹峰上那中年修士还未解缆,便已落空了魏子宏踪迹,不觉一愣。
他知瑶阴派亦是在二十四峰中占有一名,可详细为哪一座,却不晓得,是以在山岭上盘桓,想要将其找了出来。
飞遁途中,裴夫人贴了上来,满脸不解道:“老爷,你为何对此人如此客气?”
此物便是当初诸派祖师所签符书,玄门十派,六大魔宗之名皆在其上,凡是来有一家前来,便会在符书上显出宗派之名,
东华洲万年来,有很多大派毁灭鼓起,但昔日连续签下符书者,合计有三十余家,现在能来斗剑的,只剩下一十六派罢了。
……
魏子宏倒不介怀,笑道:“裴道友客气,贤伉俪如果有事,自去便可,不必理睬鄙人。”
仿佛此人在元阳派中职位颇高,裴洛甫固然并不肯意,但也不敢回绝,只能低声道:“师兄请先行,小弟随后便至。”
那少女略显幽怨,非常委曲地言道:“小婢乃是老爷昔年设在此处的阵灵,老爷莫非忘了么?”
他并不晓得,符书虽可显名,但各派弟子需手持祖师昔年信符前来,魏子宏固然已到,但他那信符倒是在其师张衍手中,是以也便未有瑶阴之名现出。
只是他这边飞遁来去,却惹得上面很多修士不满。
此时承源峡擎丹峰上,坐有一名金服高冠的老者,他乃是补天阁长老赢涯,为此次斗剑裁执,他倒是留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不由笑道:“此子丹煞如此雄浑,不知又是哪位老友门下,师弟,你去把他劝下来吧,也要给人一些脸面。”
中年修士低呼一声,道:“竟是杀剑么?”
三人乘坐的小舟此时驶入一方环水泊湾,有几名道人立于悬空法器之上,正自谈笑,其服饰应也是玄门大派的弟子。
裴洛甫将魏子宏身份一说,金师兄神采没有涓滴窜改,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修士不值得他多加存眷,哪怕魏子宏是一派掌之尊也引不起甚么正视。淡然打了个道揖以后,便自拜别。
裴洛甫对他深深一揖,便驾起一道烟岚腾空而起,携了自家夫人往北面一座峰头飞去。
少清派与别家分歧,每次前来斗剑的弟子,只是一人罢了,不过千年以来,所来赴会的弟子多是极剑和化剑一脉,杀剑一脉从未见过。
他方才发觉有一处山岳略有异动,还觉得是有哪家少见的宗门到了,但是此时拿来符书一,竟无涓滴窜改,这却令他有些不解。
那中年修士了他手中符书,也是见到了广源派之名,想了一想,道:“昔年沈崇真人也是纵横东华不败,此番到来,不知他先人可否重现前辈威风。”
裴洛甫见他应允,非常欢畅,道:“请魏掌门随我来。”
她把水袖一挥,就自合了阵门,又上来拉住魏子宏手,媚眼如丝道:“老爷请随小婢来。”
一口气出去数百余里后,见沿江两岸山岭上到处是瑰丽宫观,飞楼悬阁,在夜空之下放出道道彩光,不觉也是惊奇,暗道:“不想竟有这很多修士前来。”
裴洛甫眼中有莫名光彩,他道:“夫人莫要小此人,我料他来源大不简朴,提早交好总没错处。”
赢涯老道点了点头,捋着髯毛,道:“倒也有几分事理,听闻此次少清派所来的荀怀英荀真人便就不俗,听闻这位真人所习剑术乃是三脉剑传中最重杀伐的杀剑一脉。”
那少女浑身一颤,惊道:“本来是老祖要来,小婢敢不从命。”
裴夫人不知是成心还是偶然,出言之时,语声清脆,引得这几人都是了过来。
本来遵循礼数,如果别人占一处峰岭,便不能从其顶上飞渡,以示敬意。可那些人见得魏子宏竟是驾丹煞烟气飞遁,知其是化丹修士,固然胸有怨气,也不敢出声指责,乃至于他连续飞了上百个山头,都是无人禁止。
赢涯老道摆袖站起,道:“是元阳派的杨真人与朱真人到了,师弟,你且带门下弟子前去相迎。”
裴洛甫叹了一声,他回身过来,尽是歉意地对魏子宏言道:“不想金师兄在此。本想好生接待魏掌门,现下却要失陪了。明日我必设席赔罪。”
这一坐便是一夜畴昔,到了寅时,他方才睁目,算了算时候,一个纵身,踩动烟煞飞彼苍穹。
三人把遁烟按下。落在殿前那亩许大的高山上,还未入观,却见有一名身形的高瘦修士自门里步出,此人眉毛稠密。眼窝略陷,眸中暗含煞气。
金师兄嗯了一声,不悦道:“师弟你怎来如此之晚,杨师兄与朱师姐明日便至,我还宫观中另有几处禁制未曾安插,需你来帮衬。”
赢涯老道也是面露讶异之色,他目光一凝,往山岭上扫来,可查了几遍,却未再有发明甚么,沉吟半晌,对着身边一名童儿道:“你把符书拿来我。”
赢涯老道拿动手中,翻开一,见上面还是只要四道金光闪动,别离是补天阁,骊山派,平都教及还真观这四家,不由奇道:“怪了,莫非不是?”
裴洛甫见了此人,浑身一抖,仿佛有些惊骇,主动上前一揖。道:“见过金师兄。”
中年修士倒是很有信心,道:“师兄多虑了,我玄门当中亦是人才辈出,只是到得此处的诸派真人,论及道行神通,又有哪个在你我之下?”
魏子宏本是欲往瑶阴派本来所据那座名峰上一行,可转念一想,此时距斗剑另有一日,早早去了,怕会惹出甚么费事来,无妨入夜以后再做筹算,是以道:“那鄙人便叨扰了。”
承源峡上共有二十四座名峰,唯有宗门之名上得那斗剑符书者,方可占有一席之地。
他把烟煞一起,携了裴夫人当头先行。魏子宏也是双足一点,化一缕烟气飞身跟来。
三人沿着山脊飞遁,不一会儿,见得有一精丽宫观驾在山梁之上,四周无物讳饰。视野非常开阔。
贰心中一喜,化一缕烟直入山腹,去得百丈以后,竟是从里飞出一名绿裙轻衣的清秀少女,雪肤黑发,朱唇一点,她屈膝万福道:“小婢恭迎掌门老爷。”
他摇了点头,如有所思道:“今次斗剑,想来不测很多。”
经这么一提示,魏子宏不觉一阵恍忽,似是面前之人有些眼熟,只是如何想也不起来,他摇了点头,道:“你且把阵门闭了,稍候我恩师将至,你不放一人上得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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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师兄哼了一声。他目光转到魏子宏身上,皱眉道:“此是何人?”
待小舟泊岸,裴洛甫举目了望了一眼,惊道:“不想我玄门十派已有四派至此。”
……
魏子宏转过甚,顺着其目光去,只见青碧之下,成江仿若白练,蜿蜒千里,逝入天涯,两岸峰峦起伏,连绵不断,距此百里以外,有四座雄峻岑岭,其上灵气蔽空,祥光绕转,彩霞高涨,显出不凡气势。
赢涯老道正要收起符卷,俄然符书一震,不觉又是拿定,细心一,见副卷上金光闪烁,浮出“广源”二字,暴露讶异之色,道:“原是此派。”
他身边坐着一名身形健硕的中年修士,闻谈笑着站起,道:“好,小弟也想此是哪家漂亮。”。
魏子宏思考半晌,也不入殿,就在那观前空位之上闭目打坐。
魏子宏停下身形,奇道:“你是何人?”
魏子宏转了几圈以后,忽觉西北处有一处山岳似与本身心神生出感到,精力一振,立时往那处飞去。可方一靠近,就发觉到那峰上似有禁阵停滞,还未等他起诀作法,那大阵倏尔一震,已是放开阵门,由得他往里去。
赢涯老道正要再说甚么,俄然手一震,金光明灭,他暗道:“又有哪家到了?”
赢涯老道合上符书,叹道:“听闻此次魔宗当中英杰甚多,个个都是神通惊世,现在魔劫已起,局势在彼,想要赢过此辈,甚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