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衍目光在四人面上走了一遍,悄悄笑道:“恕贫道冒昧多问一句,不知几位道友炼制此宝,究竟是为何用?”
张衍与他们海阔天空扳话了好久,见四人不说来意,他自也不去主动提起,还真观在十大玄门当中虽排在末流,但也是东华大派,门中弟子浩繁,在西北之地很有权势,交友一番倒也无甚坏处,如果将来刘雁依出外寻药,遇见了也可照拂一二。
燕仲杰一怔,不知本身说错了甚么,佘雨棠看得点头,轻叹了一声,先是责怪地瞪了金琼娘一眼,随后上来拽了拽他的袖子,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甚么,燕仲杰的神采顿时涨红了,难堪不已,连连咳嗽了几声来粉饰。
赵厚舟举目望去,见这里烟波苍茫,鱼跃鸟翔,水色镶天,顿时心羡不已,他们那洞府当中哪有这般风景?
这昭幽天池阵法禁制本是桂从尧用小壶镜所布,自有很多奇妙精深之处,还能随情意变动,是奢是简,全在一念之间,平常洞府绝然无有这般气象,自是看起来奇秀旖旎,端妙无方。
这一壶宝阳真砂乃是他们四人恩师仙去以后所遗,本是给他们四人熬炼丹力所用,只这一壶,就充足他们四人冲破‘窍关’了。
佘雨棠也是立即轻笑着出言,道:“张道友但存候心,我等请道友脱手,自不会让你吃了亏去。”
刘雁依在火线带路,听得这话,心中悄悄发笑,但却也不去说破,面上也无多少窜改。
赵厚舟暗松了一口气,张衍肯开口问,那便是有承诺的能够了,他挺了挺身形,道:“此物名为‘囊灵护命幡”炼成以后可避水火毒煞,阴雷邪电,一旦展开,可庇佑百人无恙,诸般所需炼制之物我等俱已备妥,唯缺一名丹煞深厚之人关照炉火。”
赵厚舟赞叹道:“张道友得的好一片神仙地!”
本来他们筹办奉上的倒也并不是此物,但是见地了昭幽天池以内诸般气象以后,却担忧张衍眼界太高,平常之物看不上眼,是以只能取了这宝阳真砂出来。
她起手一抹香囊,从中拿了一只香炉出来,摆在面前桌案之上,曼声道:“其间是我等汇集的‘宝阳真砂”乃是从门中上品煞脉上所采,一粒倒是当得上一斛斗平常真砂。”
实在这些器皿内所盛有很多老妖桂从尧的收藏,另有很多是这几日罗萧为购置那拜师宴,是以自仙市当中采买了很多奇珍奇果来,倒是花了很多灵贝出去,安知张衍俄然打消了此宴,以是本日就拿来便宜赵厚舟等人了。
赵厚舟看了这香炉真砂,心中也是微觉不舍,如不是此次欲去的仙府当中有一物对他们实在太太首要,只要祭炼出那件宝贝方能前行,他也是不肯将先师遗物拿出来的。
五人过了牌坊以后,又走过几重珠帘,倒是入了一座大殿当中,只见霞光道道,瑞气纷呈,辉彩氤氲,满眼珍玉之色涂染,口鼻当中腐败朗朗,气机流转倏尔快了几分,其间风景不敷为言语道。
赵厚舟一笑,把袖一背,抢先而行,一步跨入了这水府漩流当中,身影转眼便不见了。
可他们四人又不知张衍也是拿来借花献佛,还觉得这府中平常俱是如此。
金琼娘先前另有几分谨慎思,想找几个岔子出来讲上几句,但是坐下来以后,这时也不免被震住了。
因赵厚舟这四人乃是派外同道,总要防备一些,刘雁依细心,出于谨慎,是以也不去开那阵门,而是引他们到了天池水上,欲引他们从正门而入。
金琼娘倒是无有那么顾忌,道:“燕师弟,你看,我还真观中,飞星石比之此处如何?”
过了半晌,张衍劝酒时,见四人似有神情有些不天然,提及话来也是谨言端坐,难有半句笑言,他微觉惊奇,略一思考,便知其故,心中一笑,想了想,就唤了罗萧出来敬酒。
见张衍如此豪奢,几近是洞天真人普通的风采,这来自还真观的四人一时看得怔忪无语。
这时却他听得一声朗笑,一名大袍长袖,不戴法冠的道人从殿后踱步而出,大声道:“不知还真观四位道友前来,贫道有失远迎,还请上坐!”
赵厚舟等人虽见她是妖修,但张衍神情对她非常客气,又是口称“道友”,一时吃不准她身份,倒也不敢小觑。
张衍也不去动那炉真砂,只是浅笑问道:“不知几位道友欲祭炼何物?”
佘雨棠轻叹道:“不瞒张道友,前几次门中道友互助,皆是因为此一关难过而功败垂成,是以此番只要来请道友了,张道友丹成一品,如果肯脱手,因是能不难炼成此宝。”
……
他身后佘雨棠,金琼娘,燕仲杰三人也一一上来见礼。
张衍也是含笑行礼,言道:“同为玄门同道,各位道友不必多礼,请!”
金琼娘探首看了一眼,不由“呀”了一声,倒是有些怯惧。
这四人越走越是吃惊,未曾想张衍洞府当中竟有此等场面。
佘雨棠看出自家师兄的担忧,上来轻声提示道:“师兄,还未见得张道长,安知分晓?”
刘雁依侧身一让,作势一引,笑道:“诸位道友先请。”
现在便是连最有信心的佘雨棠也是有所摆荡了,不免忧思上心,忖道:“溟沧派乃是万载玄门,莫非如张道友这般真传弟子都是这般豪阔么?”
赵厚舟一惊,晓得本身是过分固执了,乃至于患得患失,如是就如许见了张衍,不免会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他也是功行精深,立时回过味来,举头笑道:“师妹说得不错。”
赵厚舟倒是眉头一皱,神采沉了下来,喝道:“闭嘴!没有见地便少说两句,也不嫌丢人!”
他们只觉身形往下一沉,便被一股柔力托住,缓缓往下沉坠而去,虽在水中,可身上衣衫也未有半点打湿,再往下看去,这才发觉,两只脚下正各踏着一尾双翅金鲤,载着他们往水下深处去,不觉猎奇多看了几眼。
刘雁依领着四人飞遁了不出一刻,到了一处有七块飘石围拢的水界之上,她把手一摇,下方立时有一团黑沉沉的漩流现出,暴露一个不知有多少深的水洞来,以还真观这四人的目力,竟也是一//最快笔墨更新无弹窗无告白//眼望不到绝顶。
她偷眼看着张衍,固然心中不平气,但也不得不承认,只是从边幅上而言,这张衍倒是比她的罗师兄俊美不知多少,且另有一份出尘超脱之气,她越是比较,越是发觉此人到处强出自家师兄一头去,一时也是气沮不已。
罗萧修道两百余载,又出身不凡,是个八面小巧之人,有她在此几次劝酒,倒是使得座上时不时有笑声收回,四民气头也自轻松很多。
佘雨棠上来与他并肩而行,以旁人没法发觉的声音言道:“还在府外便有如此稠密的灵气,不愧是洞天府邸,也不知张道友府中是否有炼器炉鼎,如果能在此处炼宝,当好过回庙门去。”
佘雨棠拿出这真砂时,看似大风雅方,好似此物算不得甚么,但是心中倒是怜惜不已。
佘雨棠不动声色悄悄金琼娘与燕仲杰后背上推了一把,这两人便低呼一声,便身不由主往前行去。
赵厚舟心中沉吟了好久,又与佘雨棠互换了一个眼神,终还是决定道破来意,他悄悄咳了一声,待张衍看过来,便顿首道:“张道友,说来忸捏,我等此来,乃是听闻道友丹成一品,才气拔九鲸,是以想请道友看在同为玄门一脉的份上,脱手互助我等祭炼一件宝贝。”
大家往两侧玉案上坐定,自有鱼姬美人手托着琉璃盘,娉娉婷婷上摆上丹药蔬瓜,仙酿好菜,另有很多未曾见过的异果奇草,一盘盘地端上来,这些身着宫装,披着彩带的鱼姬行动轻巧,走得如同穿花胡蝶普通,看得目炫狼籍,目不暇接。
……
她又悄悄一拍,这一香炉宝阳真砂就到了张衍桌案之上。
赵厚舟悄悄颌首,不过眼下未曾见到张衍,说这些还未时髦早。
约莫过了半个时候,四人忽觉面前一亮,见面前出来一条波光粼粼的门路来,绝顶乃是一座高大牌坊,飞檐翘角,琉璃金瓦,铜铃高挂,两侧是一道晶莹水幕,珊瑚湖珠,玳瑁彩贝俯拾皆是,此中有百数鱼姬美人在中畅游玩耍,时不时传出如银铃般的欢声笑语。
燕仲杰入门最晚,自修道以来从未出得庙门,此次乃是跟着赵、佘二人出来源练的,他向来与金琼娘姐交好,听了这话,立时口不择言道:“飞星石乃是李师叔的道场,师弟只去过一次,未曾窥得全貌,不过李师叔乃是元婴真人,张道长是化丹修士,在小弟想来,这昭幽天池再如何比,该当也是不如飞星石的吧。”
赵厚舟见这道人面貌英挺,身量极高,与传言中甚为类似,晓得他就是张衍,忙把拂尘往臂上一摆,上来顿首,道:“但是张道友?鄙人还真观赵厚舟,于此顿首了。”
张衍目光向下移去,看了一眼,这只香炉虽不大,但是装上千数枚真砂倒是绰绰不足,这手笔倒也是不小了,便是本身丹成一品,也充足三年所需。
赵厚舟行走时虽是目不斜视,但眼底深处隐埋没有一丝忧色,为了压服张衍,他此行也筹办支出不小的代价,可现下看来,却一定能够如愿了,此来信心未免有几分摆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