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复把袖一挥,便有四名力士抬了两块磨盘大小的冰块走了出来,这冰块晶莹如琉璃,剔透澄净,在骄阳之下毫无溶解迹象,更是奇特的是,这两块冰中都封有一只拳头大小,腹背尽是硬刺粗毛,肢节形如甲胄的狰狞怪虫。
胥易门掌门孙童站起来,伸开双手,道:“诸位,诸位,听鄙人一言,任长老说得极是,雍真人道行高深,法力无边。行事常常谋而后动,如果无有胜算,又怎会如此大张旗鼓,是在鄙人觉得,此次斗法,雍真人已然胜券在握。”
张衍目光微闪,雍复也算是用了心机的,他身为元婴真人,对上一名化丹弟子,当着神屋山统统宗主之面,必将不能不要脸面将其打死,这便极其磨练动手分寸了,如此一来,倒是最大限度的把修为上的给上风弱化了,不过他却并不在乎,浅笑道:“客随主便,便按道友所言。”
张衍看他几眼,这白季婴口鼻外有炊火外泄,明显在尝试凝集法力真印,应是化丹二重修士,修为比楚道人还要高上一层,点首道:“你有甚么宝贝,可先祭了出来。”
白季婴见那水滴毫不起眼,是觉得张衍只是上来摸索,还未真正脱手,哪知这一撞之下,陡闻耳畔传来一声大响,震得他脑筋一晕,再看去时,倒是目瞪口呆,那金阙宝罩已是化作一道金光,飞去天中不见了。
白季婴站在那边,有些不知所措,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仓促一礼,回至雍复身边,跪下道:“徒儿无能,请恩师惩罚。”
修士到了更高境地以后,交友之人也多是修为附近之人,雍复虽只一人,可神屋山中修士皆知他交游广漠,只要支出些代价,也能找来很多同道互助,这对山界当中的宗门有极大震慑。
未几时,两人在场中会面,相互见礼以后,先是谈笑了几句,便就转入了正题,雍复言道:“张道友,先前我曾言,与道友斗法三场,只是你我皆是一门之掌,修到这一步皆是不易,赤膊上阵,未免有份,不如换个别例。”
诸派掌门纷繁上前与雍复见过,一番酬酢以后,峨山派世人便落在北位长官之上。
雍复抚了抚髯毛,好似深思了一会儿,道:“如许吧,你我各从门下选一名化丹弟子来,赐其宝贝,由你我别离以道术相击,那个门下支撑得悠长,便就算赢,道友你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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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衍听闻蝎蛛之名,倒是神采一动,朝着那冰盘看了几眼,他俄然一笑,道:“雍道友,若你能将这两只冰盘石胎送与贫道,此场比斗,便算我输了。”
宿星谷内,于一月当中连起了数十座高阁广厦,到处皆是楼台水榭,山亭曲桥。百余名捧壶端盏的仆婢侍女,身着彩衣秀服,来往穿越于流水虹廊之间,楼中歌乐曼舞,丝竹声声。
……
胥易门掌门孙童现在倒是浑身发颤,他见自家儿子孙修成正站在那些涵渊派弟子当中,见他望来,还冲着本身挤眉弄眼,顿时气得面前发黑,若叫峨山派发明此事,那么胥易门如何也撇不清干系了。
峨山派大长老雍复坐于楼阁之顶。一名发须遮面的老道坐他身边,两人正有说有笑。周侧有十几名手捧法器的孺子奉侍。
底下人惊呼道:“金阙宝罩?”
胥易门不过是个十余人的小派。孙童又是山中樵夫出身,无人瞧得起他,是以说得话根无有甚么分量,更何况此语有拍马之嫌,上去接言是自贬身份,是以都不去理睬。
在场之人见到又有两名元婴修士到来,都是倒抽寒气,神屋山是东胜洲偏北之地,向来偏僻,此次倒是一下呈现了四名元婴真人,怎能让人不惊。
有人惊呼道:“那位道长便是张真人么?他身边那位道长,如何看去好似也是一名元婴真人。”
反观张衍,他到来以后,虽也有人动了心机,生出想去投奔的动机,可一想到他是外海来修士,说不定总有一人会如沈柏霜普通拜别,便就又熄了这心机。
先前那族老俄然发笑,道:“道兄谈笑了,若果然是如沈真人普通的人物,雍真人一见之下,怕早就把仙城拱手让出了,还用得再行斗法么?”
雍复见云筏眨眼就到了近处,便自坐上起来,踏起罡风,主动迎上前去。
他非常清楚,楚牧然身上有一件沈柏霜赐下的护身宝贝,他觉着本身如不下死手,绝无能够如张衍普通这么快将其击败,那还不如就此藏拙,把手腕留在前面再用。
白季婴既败,便轮到涵渊门弟子上场,因下辈弟子当中无有化丹修士,只能有由楚、温、赵三当中挑出一人,筹议一番后,楚道人走了出来,到了雍真人面前,道:“请雍真人见教。”
世人正说之间,忽闻天中有仙乐奏起。昂首看去,见有一团祥云飘空,承托一驾鸾凤大舟,四名化丹修士齐着杏黄色道袍。脚踏烟煞,在前开道,大舟以后,乃是三十余名服色整雅的玄光修士。
这金阙宝罩是雍复自老友房真人处借来的珍宝,乃是一件玄器,修士躲于此中,好似藏身于阵法当中,极是难以突破。
又有人道:“本来雍真人底气在此,有这宝贝在,张真人恐要犯难了。”
才坐定以后,有人道:“涵渊派也来了。”
雍复目光在章伯彦身扫了几眼,心下暗惊,他还想着借姜姓道人之势,先压住张衍一头,不想这名敌手也不简朴,身边竟亦有一名元婴平辈随行。
这到底是何手腕,竟能把一件玄器当场击伤?即使此宝贝只是由化丹修士筹划,可也不该败得如此之快啊。
张衍挑了挑眉,这雍复倒也判定,笑了一笑,出声问道:“雍真人,不知第二场又如何比?”
雍复悄悄一叹,道:“不关你事,是为师看轻了敌手。”
一名世家属老捻须道:“那位张真人乃是外来之人,根底陋劣,又如何能在神屋山中安身?老朽倒是看好雍真人。”
各派宗掌一见之下,顿时失容,不想峨山派一方,此次竟是两名元婴真人到来。
雍复想了一想,俄然道:“这一场不消比了,座认输。”
十月初三,恰是峨山派与涵渊门商定斗法之日。
谷中一方数亩大的水池上,半铺荷叶,一朵由青烟凝集莲花之上,正有一名青衣少女,藕臂雪肤,唇点胭脂,白玉般的足趾轻点荷尖,在那边翩翩起舞,纤姿丽态,碧波清影,称得上是美好绝伦。
有人出声道:“诸位觉得,本日之战,那个能胜?”
但是坐于楼阁当中的各派宗主却现在却偶然赏曲观舞,正自聚于一处议论斗法一事。
……
张衍也是起家下了云筏,飘身向前。
世人转首看去,见自西北飞来一座云筏,张衍一身玄袍,坐于正中,背后汪氏姐妹摆布侍立,章伯颜则站于他左边,稍稍掉队一步,厥后楚牧然、温道人、赵革三名化丹修士。再今后去,是由两名玄光境弟子带领的七八王谢中修士,此次倒是把门中气力带出来了大半。
底下各派掌门皆是脸上变色,千年蝎蛛凶性实足,全盛之时但是能与元婴三重修士相斗的毒虫,虽是在冰中被封了不知多少年代,必是气力大损,可一旦放了出来,那也不是好相与的,更何况有两只在此,也不知雍复和张衍二人可否压抑的住。
又有人道:“那却不好说,涵渊一门也在我神屋山中立派三百载了,昔年沈真人在时,也曾执掌仙城,这位前辈能做到,诸位又安知这位张真人不能?”
他指着说道:“此物名为‘冰盘石胎’,是我神屋山中独占,是由软玉芯笋与神鸟唾液相凝,又在寒冰之下埋葬数千载而成,那此中怪虫乃是一对千年蝎蛛,这第二场斗法便落在此物身上,你与道友各以法力炼化冰盘,而不能伤那了蝎蛛分毫,谁先放了这毒虫出来,并将之降伏,此一局便算谁胜。”
张衍稍作考虑,随后微微一笑,手捏法诀,立时聚出一滴玄冥重水,再把法力堆积其上,过有半晌以后,屈指一弹,只见一滴毫无炊火气的墨黑水滴飞出,斯须便砸了在宝罩之上。
雍复顿时吃了一惊,这等景象,清楚是这宝贝有了毁伤以后,主动往其主手中回返。
孙童是情感激昂,可一语说完,等了一会儿,却发明无人应和。因而干笑了几声,讪讪坐下,心下暗骂道:“枉我费经心机号召你等,却连这点脸面也不给,当真可爱!”
张衍道:“那依道友之意,该是如何?”
雍复打了个顿首,回了楼中,稍有半晌,他门下大弟子白季婴踏飞烟而出,到了张衍面前,执礼道:“鄙人白季婴,见过张真人,稍候还请前辈部下包涵。”
白季婴再施一礼,随后今后退去数十丈,到了远处,他扬手一挥,抛出一幢有无数光芒映照的五层金阁,在半空中旋了一圈以后,往下一落,便将本身身躯紧紧护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