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毕,再施一礼,就回身出了大殿。
谢宗元倒是一笑,看了看宋真人,道:“冯掌院好胆魄,谢某情愿与你同往。”
这位宋真人是九院之一紫光院副掌院,常日极重礼节,一言一行俱是讲究端方,极不讨人喜,故二人常日说话,都是尽量避开他,何如他自家却似好无所觉,上来正容还了一礼,道:“前次兀都部族长伏峦趁我不备,杀到了守岁山下,虽后被逐退,但此妖气力想两位也是见地到了,若余下三妖不弱与他,斗了起来,也是五五之分,为我门中弟子性命计,本院意欲向门中请愿,求三上殿增派人手,不知两位真人如何考虑?”
好久以后,此气一旋,蜿穹而下,隐然一股平削洲岳,覆撤江山之势,到了一座山颠上时,俄然一闪,万千异象,皆是收去。
溟沧派,上极殿小界深处,本来沉寂洲陆之上,忽有一阵阵异声传出,好似湍濑疾流,水石激撞,泠泠有声,界中一应生灵,皆是清楚有闻。
周如英恨声道:“如果门中肯着力,先将南海这处安定了,溟沧派安能如此放心挞伐北冥妖部?”
冯铭盯了过来,道:“那宋副掌门考虑得如何呢?”
如当年霍轩一样,法成之日,亦需亲去东胜洲除魔,才接办了昼空殿正殿一名。
齐云天也知此理,道:“那此事只能请师弟多多用心了。”
霍轩道:“其一定会应。”
周如英哼了一声,道:“门中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溟沧派攻伐北冥么?此番企图怕是不那么简朴,那处若平,彼辈可就无有掣肘了。”
她当即找来一名弟子,道:“你往门中去一趟,奉告周君毅,需得把明画屏之事查得清楚,我不管他如何做,定需把人带回,如果不成,也别在门中安稳修行了,下来百年内,给我去南崖洲剿灭毒虫。”
齐云天道:“那便如此言定。吕真人,你需用任何真宝,却可与我三人明言。”
周如英、吴云璧二人早在两月前就一同起了法力,将脚下岛洲土陆重聚,并又自南崖洲中再次抽调十数下宗南来。
两人转头一看,见是一名黑袍黑冠,神情严厉的中年道人行步过来,皆是打个顿首,道:“宋真人。”
她来至吴云璧身边,不解道:“为何构筑得如此之快?”
吴云璧淡声道:“溟沧派怎会想不到,不过不是如安在乎罢了。陶真宏、米秀男等辈,说到底又非是他溟沧之人,何况我玉霄派也需拿灵贝宝材去换,这此中大半还是会落入溟沧派之手,算来其等也不亏损。”
本来南海此处之事已是牵涉了她大半精力,现又多出了这一桩,实在让她头疼不已。
吕钧阳到底是晏长生之徒,先前只在偏殿护法,他一句话可决。但为正殿护法,为免门中有所非议,总要有拿得脱手得的功劳。
吕钧阳一身素衣,站在峰上,望着下方滚滚江水,负手低吟道:“独上万山颠,孤扣大道钟,千波留不住,淡看云仓促。衣角拭顽心,尘落显真容,任他风雷雨,鹤徊九云中。”
周如英目光瞥去,见是一封飞书,光虹一转。情意一动,就已是飞入她手,翻开一看,不觉面色一沉,信中言明画屏被沈梓心召回庙门。只是半途遇袭,眼下倒是下落不明。
那孺子一揖,就此退去。
吕钧阳站起道:“门当中意,我已知之,现下需归去调度功行,最迟旬日以后便会解缆。”
很快一夜畴昔,远远有一名童儿过来,谨慎来至他身边,躬身道:“吕真人,齐真人有请。”
吴云璧却不接言,门中诸修皆是一心修持,以便对付将来大劫。只要不是未触及底子,这等损折功行之事。是千万不肯做得。如此做到底是对是错,眼下辩论无益,只能看最后谁是真正赢家了。
……
张衍点首应下。
冯铭道:“听闻对岸有更多妖部自各方赶来,诸弟子想在短时内超出河去,怕是不易。”
吴云璧点头道:“哪有这么轻易,溟沧派即使眼下有十三位洞天。可元君宫还是坚牢难破,另有四名妖候坐镇,除非其等不吝崩裂洲陆,不然万难破之。”
那弟子不敢多问,低头一拜,仓促去了。
宋真人神情终是变了,喝道:“不成!”
吴云璧道:“师妹莫非忘了,溟沧派正率门下诸派挞伐北冥,很多妖部被打得风骚云散,很多背叛之辈便将不肯服从的俘虏送去仙市调换宝材灵丹,而我这处正缺听用之人,故请了门中答应。将之送了过来。”
张衍考虑半晌,道:“只能极力而为。”
周如英听了,倒是暴露讽刺之色,道:“溟沧派怕也未曾想到,他攻伐北冥,倒是给我添了助力。”
齐云天道:“眼下我派正挞伐北冥洲,只是四名妖候守在元君宫中,模糊威慑半洲,其若不出,我等只能盘桓于眼下所占之地,故想请真人前去坐镇,以备万一。”
吕钧阳略一思考,道:“并无难处。”
相隔数千里外,就是沧河地点,河岸对过,已是会聚有大大小小三百数妖部,夜色之下,星星点点的亮光连绵出去,几疑无有绝顶。
谢宗元安闲道:“来得再多又如何,其间胜负,终须我辈来定。”
张衍笑了笑,道:“我溟沧派弟子挞伐数月,扫平妖部百余,四位妖候却不敢露得一面,已是惧我极甚,便是迎战,也最多来得一二人,四人同出,莫非不怕我溟沧派将之一网打尽么?”
这一月恰是轮到周如英护持,她出了定坐,自云筏当中出来,站在天中往下看去,想看大阵补葺得如何了。
宋真人未想到他会如此说,怔了一怔,他并未立即出言反对,只是在那边考虑是否有此能够。
身后脚步声起,谢宗元来至他身边,道:“冯掌院在看甚么?”
张衍淡笑道:“其若不敢应。妖修诸部必是士气大跌,心气受挫,更利我等行事,吕真人,你能够接下?”
齐云天道:“北冥妖修以往还能借玉霄之势,不过其被南海大阵管束,没法尽力北顾,不过此事仍需防备一二,张师弟可否令陶道友三人尽力攻伐一次,以作策应?”
北冥洲中,溟沧弟子已是在斩蛇崖上立起了大阵,正中地点,倒是耸峙有一座九重塔楼,塔楼顶上悬有一团还阳烈火,熊熊燃烧,照亮四方,千里之地,无有白天日夜之分,此火不但可驱扫煞气,亦可令妖魔生畏,难以等闲侵入。
冯铭道:“诚如宋副掌院所言,劈面有四人与我修为相称,其若分头而袭,我三人确切关照不住,但这亦有处理之法,却未需求向门乞援。”
宋真人面无神采道:“冯掌院莫要激我,如果可行,本院自也会去,如果不成行,本院搏命也要劝止。”
吕钧阳悄悄坐有半晌,长身而起,就化一道清光,直往天中飞去,到了此界高穹之上,到一座大殿之前落下,行步入内,目光望去,见齐云天、张衍、霍轩三人皆坐于殿台之上,便顿首道:“三位殿主有礼。”
溟沧派中很多真器供奉在宝阁以内,只要得三殿殿主或是掌门答应,皆可赐下一用。只是过后需回归庙门。
随那声气越来越大,越来越是昂扬,仿若千百仙鹤,振翅长鸣,到了最后,已是讳饰不住,引得山岳齐摇,大泽荡漾。
东华南海,自上回一战以后,因两边皆未暴露甚么太大马脚,故已是两月无有动静,相互俱在冬眠张望,找寻机遇。
冯铭道:“只要在这两日内,畴昔劈面杀得一二头大妖,困局自解,自也不必在乎其等下来安插了。”
...
宋真人正色道:“我等此来是为护持门下弟子,保其不受毁伤,戋戋小我荣辱,又算得甚么?”
冯铭道:“有何不同?劈面除了那四名大妖外,又有何人是我等之敌?眼下趁敌未聚,杀了畴昔,其等莫非还敢撇下部众撤逃不成,若做得好,极能够一举破敌,宋副掌门如果不敢为,大可在此等着,护持诸弟子。”
“此事我策划已久,而向门中禀报过,毫不成半途而废。”
张衍道:“既是吕真人出镇北冥,何妨以我溟沧之名下得斗贴,约其等一战,我若得胜,则我退出北冥,敌若得胜。则不得再理洲中之事,两位师兄觉得如何?”
谢、冯二人对视一眼,谢宗元先是说话道:“宋副掌院也是慎重之言,不过上回那次,也非是端的比武,扫荡部族,稍罹难处,便向庙门呼助,恐诸位真人要视我为无胆无能之辈。”
吕钧阳神情安静道:“庙门有命。自当顺从,敢问齐真人,我该往那边去?”
霍轩沉声道:“元君宫中有四位妖候,其若尽出,吕真人怕难对付。”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道:“听闻对岸力成四转之士已是增至四名,论争力已是稍稍压过我溟沧一头。两位道友万不成藐视。”
宋真人考虑半晌,肃容问道:“冯掌院是一时起意,还是有过沉思?”
宋真人一拱手,道:“冯真人想有高见,本院洗耳恭听。”
两人说话之间,忽自北方飞来一道金光。
她奇特道:“这些妖修是那里来的?”
霍轩道:“吕真人如有难处。能够其间言说。”
齐云天转目看向张衍,问道:“渡真殿主但是有话言?”
宋真人皱着眉头,游移半刻,道:“这两人若失,我这处一人也是独木难支,还不如先杀了畴昔,其也一定明白我真假,但愿能如冯掌院普通,能一举建功吧。”他也是足下一点,纵得遁光追了去。
吕钧阳道:“晓得了。”
周如英顺着他目光看去,却见下方有很多异种妖物,如犀如象,头头体躯庞大,吼声如雷,身上倒是满负岩石土块,正在很多修士鞭打之下奋力挪动。初度外还稀有十名化形妖修,只是一个,就悄悄松松便可搬起一座%用来弹压阵基的石盘,看这景象,合数人之力便可起得一座阵坛了。
吴云璧并不转头,只向下方一个表示,道:“多了这些妖物,自是快了很多。”
她心下恼道:“那周君毅当真是无用,连自家道侣也是看不住,枉我为在其身上破钞那么多心机,甚么不闻下落,定是未曾去用心查探!”
只是风凌海这处并非甚么洞天福地,岛陆山川一坏,灵机更是散失很多,两人若要修为精进,则必得设法炼化丹玉,故商讨下来,由二人轮番值守,防备劈面暗袭。
冯铭道:“真人所虑,也不无事理,不过等门中派人前来,最快也需四五日,而眼下拖得越久,变数越多,我主动攻去总比被动对付来得好,何况连宋副掌院也以为不当,那么劈面妖部更是不会想到,正可打他一个出其不料,就请宋副掌院在此护持众弟子了,我与谢道友一同往那对岸一行了。”
齐云天手一抬,道:“吕真人,且存候坐。”
他向来不去干与南海之事,这一回究竟可否做到,只能视详细景象而定,强要为之,只会乱了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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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铭站在高处了望劈面。他现在已是清正院掌院,练就元婴法身之人,今番坐镇其间的三位三重境大修士之一。
吕钧阳打个顿首,道一声:“可!”
斯须,霹雷一声,一道金气白河冲涌而出,飘零半空,当时风云波荡,金灿熠爚,辉赫非常,徘徊于虹霓之上,乘驰于彩云之间,一时天光隐曜,气素山皓。
齐云天道:“吕真人,现在既成洞天,可为我上极殿正殿护法长老,不过我自掌门中诸务以来,向来是无功不授,只不知吕真人可有分歧之见?”
宋真人点头道:“此策不是可行,而是过分行险,还要好好谋齐截番,本院不测,还是要再添一人,才是安妥,待我去书门中,有了成果,再做决计。”
这一望之下,倒是有些惊奇,不过三旬白天,这处竟然已是起得百余座法坛,远超先前料想,照这么下去,或许再过个十余日此处便可规复古貌了。
冯铭不睬他,倒是一纵身,祭起一道剑光,就往沧水地点飞奔。谢宗元一声笑,也是袍袖一振,踏空而去。
吕钧阳称一声谢,到旁侧蒲团之上坐定。
少顷,他坐了下来,于其间细细体悟成绩洞天以后的各种窜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