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虽有很多好处,但法身一出,也要接受外间刚阳厉气消磨,是以常常出游以后,隔上一段光阴,总要回得肉身当中再行修炼一番,以补足灵真损缺,不能悠长在外。
他面色垂垂凝重起来,知是本身是到了一个必遇关隘上。
他把大袖今后一负,冷静体察身上窜改来。
章伯彦也是看得咋舌,他不似赵革久无师长在旁,身为冥泉宗长老,是当真能够看得明白的,心下暗惊道:“好似宇文洪阳修成法身时,也不过历经了六个日夜,已被几位师伯赞为门中奇才,听闻本门数千载中,也罕见人能与之比肩者,不想府主炼化法身,竟然已用时七日,且看这景象,还不足力未消,这等资质天赋,玄灵十六派后辈断断无人能够比得。”
如果平常修士在此,断不敢做此设法,冲破关境时所哄动灵潮几是本身法力数倍,如果一齐涌来,立时就能将身躯碾为齑粉,撕得稀烂。且一旦走上此道,便再无转头之路,哪怕有百世不传的秘法守持,也是凶恶万分。
汪氏姐妹和赵革都知他见多识广,得此一言,都是心下大定。
汪氏姐妹听得玉容微变,她们也不晓得凝筑法身竟有这般凶恶,本来满心欢乐,现在却难以按捺地起了担忧。
声音朗朗,四方皆响。
汪采婷呀了一声,道:“是傅师弟来了,无需多礼。”
贰心下微慨,当年星石停在其间时,本身尚要借符诏护持,方能借渡,现下却视若等闲。
现在山下有一道滚滚黄烟贴地飞来,而后向上爬升,汪采薇秀目一顾,道:“是章真人来了。”
这一幕异景,非但是他们,就连山中万余弟子也是瞧见,俱是呼声赞叹,震惊不已。
汪氏姐妹驾云烟出得峰去,可还未到得苍朱山前,火线却俄然自地下腾起一团罡风来,如龙卷普通向上吼怒舞动,扭转不休,直贯入天,没法靠近不说,还带得二人身形闲逛,差点拿不住身上煞气,只得仓猝向外退出。
……
公然,过未几久,那罡民风潮还是仿佛失了后劲,缓缓减退下去,不成气候了。
两姐妹听了,心下稍安。
半晌以后,他到得三人身前,瞧了几眼,不由称奇道:“我在宗门时,也曾见过几人成绩元婴法身,牵动六合灵机者亦有几人,却无一个与府主这阵容比拟,便是师长前辈当中,也从未传闻。”
只是这么一来,若拖延时久,那么躯体以内的丰沛灵力必也耗会去大半。
可即便如此,元婴三重境修士还是喜好法身出游,那是因为有很多说不尽的好处,他虽原也晓得,可此一一试了下来,倒是体味更加深切,心道难怪如此。
汪氏姐妹看了畴昔,见极天当中俄然扯开一个缺口,无数彩流罡砂似被风潮所引,一时汇如巨瀑,哗哗朝头峰之上倒倾下来。
赵革呵呵一笑,故作轻松道:“两位师侄也不必过虑,师兄法力深厚,又有宝贝护身,想来是无事的。”
洞府以内,张衍行功已是到了最后关头,顶上清气如蒸,化为一团百亩大小罡云袅袅升起,如华盖高悬峰上,不竭有瑞光彩气垂下,垂垂向外扩去,与那天中灵潮混作一团。
近百年畴昔,现在他已是修成元婴,可站在那罡风之前也觉肤如规戒,心下也是赞叹。
元婴法身乃是精气真元凝就,修士若法力深厚,则很有能够哄动六合灵机,而他本身法力之雄浑非是旁人可比,是以搅动起来的灵机也是更加弘大。
如果不肯畏缩,那就只剩下一个挑选,便是以身硬抗!
法身一出,等若将一身百炼得来的法力真元带走,只把肉身留在了原处,虽躯壳当中另有少量法力,但不过能打坐修行,包容神魂罢了,却不能再与人斗法,陶真人当年能在地宫炼化仙府,当是其南华法门另有特异之处。
这处有高低两个挑选,上选是适应气机,使本身法力随那灵潮走势而行,渐渐调化,缓缓运炼,待其消逝,而世上多数修士到得此关头前都是这般挑选。
这时峰上又一道烟煞飞来,到得近前,化为一个身背两把法剑的英伟青年,抱拳道:“赵师叔,两位师姐安好。”
此地浩气凛冽,罡风如刃,放目往去,茫茫天涯,虚无一物,仿佛六合间只他一人。
可这些灵力就是最后他成绩法身的依凭,无处去补,用去一分,将来根底便少得一分。
”
但是张衍倒是夷然不惧,他目中放出一道亮芒,把参神契玄功一转,身躯一震,顷刻间,眉如飞炎,赤发若焰,背后腾起一团熊熊乌焰,似是燎天举火,竟是现出星石当中所显魔身来,清喝一声,哗啦一振衣袖,长身而起,举头卓立,任由那如海似涛的灵潮几次冲撞上来,倒是生生挺住,耸峙不倒。
这一回成绩元婴法身,因灵气未泄,被通盘采取下来,是以浑身法力又暴涨一倍不足,此时如果对上平常平辈,他有信心只纯仰仗法力便可将其赛过。
可那风力之大,委实出于设想,两人联袂而退,仍觉吃力,现在一道清风过来,将二人稳稳护住,耳畔有声道:“两位师侄,师兄正哄动六合灵机炼筑法身,切勿近前。”
两姐妹定了定神,稳住气机,侧首一看,见原是赵革脱手,俱是万福为礼,道:“见过赵师叔。”
又过两日,但闻一声似钟似磬的悠悠声响,瞬息间传遍千山万水,峰巅之上俄然灵华一闪,好似明光烁电,紧跟着一道煌煌宏盛清气冲天而起,在半空一转,化为一个神情轩朗的玄袍道人,腾空蹈虚,负袖临风,口中作歌道:“乾坤两分气化真,五龙五行炼法身,身若天柱立昆仑,心盘海山镇劫尘,目前神屋诛天妖,他日天外斩鬼神!”
可赵革看着,眼中多了一丝忧色,传音道:“章真人,也不知师兄能过得此关否?”
张衍提气往上一拔,顷刻化一道清光,破开罡云,到得重天以外,只是他身不断留,继往上去,行未几久,又撞破一团厚滞,身上一轻,举目四望,已是到了二重天外。
可谁知章伯彦话锋一转,又道:“可愈是如此,也愈是凶恶,修士炼化到这法身一步,等若再行炼化出一副身躯来,浑身法力精气如沸如煮,表里暄腾,一个不慎,就易被六合灵机反客为主,逆吞真果,轻则死亡,重则神魂难保,多数修士不是倒在这一步上,就是望而却步,踯躅不前。”
傅抱星微一躬身,脸上本无矜骄之色,反是谦言道:“师叔过奖。
赵革忙说免礼。
赵革点点头,他转头朝苍朱峰凝睇半晌,神情微带几分冲动,道:“我闻元婴修士成绩法身时,唯有**力者方能搅动六合异象,不想本日得观。”
修道人身材尤其贵重,如果残破受损,或者伤了根底,则便难窥大道,有法身出游,哪怕断手断脚,只要到得肉身中温养一番,还能再炼化出来。
章伯彦这些年来因想操纵天妖瘴毒炼宝,是以并未居于峰上,而是在涵渊门内行走,闻了门中动静,才往此处来。至于唐进、吴素筌等人,则皆在外看顾仙城,不在其间。
章伯彦大笑一声,道:“无妨,月盈则亏,水满则溢,这炼化法身,最为凶恶的反是前面几日,那灵潮看似强大,实则已是势颓,我料府主必过得此关,你且看着就是了。”
这一对抗,便是七天七夜,而六合间残虐的灵潮倒是不弱反强,有愈发强大之势。
而因法身并非肉身,飞遁起来极快,固然还及不上剑遁、鬼域遁法这等短长遁术,可也差之不远,更不消说危急之时还能以回源合真之法回得躯壳,除非落于禁制宝贝当中,被人擒住炼化,或者重创打散,不然万难除灭。
赵革虽是如此安慰,可贰心下也无掌控,修士修道,每到险恶关隘,可谓休咎参半,无有稳过之理,宝贝之流当然能在斗法时见胜几分,在这等场合倒是帮不上忙,成与不成,全在于修士本身。
汪采婷听着欢畅,暗道:“听章真人这么一说,想来恩师此番成绩必是超拔俗流。”
赵革看他一眼,赞道:“傅师侄果是天赋过人,法力又有精进。”
他好不轻易成绩一品金丹,又凑齐灵药化炼元真法身,在这六合灵机转运之下,一个不好,前面所堆集下来上风却要被生生削去,这叫他如何肯做得。
可张衍这一通探查下来,倒是有些惊奇,他能发觉到,这具法身与周崇举所言另有些微分歧,好似另有很多妙用,但是详细是在那边,一时却还说不清楚,不过光阴还长,也不必急在一时,微微一笑,身化一泓清光,往降落去。
而这便显出他一等元真法身的好处来了,其身阴阳合和,表里如一,外间厉气难磨,现在在罡风当中立了好久,也是未曾受了半分损亏,更休说在外浪荡。
而地下灵尘飞扬,滚滚翻滚,亦是漫涌而来,如堆沙聚塔,齐往上去,二者当中,好似被一团肉眼难见的灵涡潮漩不竭吞吸出来,而外间彩光明灭,不但神屋山中满映光彩,就连北摩海界远洋一侧,也皆在其覆盖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