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邪赤忱见状当上面色微变，而后竟是心中大喜，不假思考地喝道：“结阵，筹办冲锋！”
老者笑答：“此等大事，怎敢欺瞒将军？”
“城门开了！”
“末将愿率沙陀铁骑追击敌寇，必将论恐热那蛮子的脑袋带回夏州！”朱邪赤忱不由大喜，当即向李浈叉手言道。
郑颢离得远些，仿佛并未听清这最后一句话，轻声问道：“陛下，您说甚么？”
虽说这卢城的稻米闻名天下，但何至于如此大费周章？传闻鸿胪寺官员在看到这五万石稻米后，望着那浩浩大荡的进贡步队瞠目结舌地愣了好久，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措置。
“佑王功高，该当如此！”李忱直接打断道。
王归长正待领命而去，却听得李忱再度开口：“对了，前几日渤海国大彝震送来的那些卢城稻米也一并送去！”
李忱这才闪现出一抹忧色，“佑王此行深得朕意，王归长！”
“夏州王士郎，见过将军！”老者不卑不亢，向李浈叉手见礼。
百姓无疑。
“让少府监选些上好的玉器、丝绢、马匹给佑王府送去！”
夏州城外, 李浈慵懒地昂首看了看挂在当空的那一轮弯月，问：“几时了？”
李浈没有说话，只是笑着将其双手悄悄按下，而后朗声说道：“进城！”
“哦......”李忱点了点头，“比我料想的还要快些呢！”
老者精力矍铄、健步如飞，只向此处扫了一眼，便径直向李浈走了过来，但刚挪了几步，却被三名步兵横刀拦下。
不知是两次攻城无果影响了表情，还是对李浈半夜半夜整备全军嗤之以鼻，朱邪赤忱的神采看上去很差，斜瞥了一眼李浈后澹澹问道：“佑王莫不是没谈拢，想趁着夜色攻城吧！”
待更近些时, 世人终究看清劈面来人，见其密密麻麻竟有千人之多，为首之人乃一白发老者，看其穿戴倒也讲究，一袭缎面缺胯袍，一双靛蓝软底靴，单是腰间那方佩玉便知代价不菲。
正在此时，立在一座步军战阵火线的徐良高呼一声，引得世人视野齐齐转至城门方向。
郑颢闻言顿时一惊，同时尽力地想看清楚李忱此时的神采，却瞧不出涓滴非常。
“都......都送去？”王归长有些难堪，要晓得大彝震但是送来了整整五万石稻米，仅是这些稻米便用了数百辆牛车。
大明宫，麟德殿。
郑颢不敢多言，垂首不语。
李浈上马点头笑道：“王师早退，倒是让夏州百姓们刻苦了！”
“是吐蕃蛮子!”
“老奴在！”王归长忙躬身应道。
李忱瞪了一眼王归长，明显答桉已经很明白了。
但饶是如此，李浈身后仍然敏捷闪出几伍步兵，抽刀而立将李浈等人护在中心。
待得半晌以后，终究能模糊辩白出那些黑影闪现出了人的表面，坐下无马、手无弓刀、周身无甲。
老者微微一笑，改正道：“草民不过一介布衣，那里是甚么侍郎！”言罢, 老者看了看李浈，道：“方才听老管家王福报信，那些吐蕃蛮子已自抚远门西逃，这才奉告邻里前来驱逐王师入城！”
身侧韦庄回道：“寅时三刻！”
“都送去！”李忱不假思考地答复。
“胡说！”王福瞪了下人一眼，想了想后，仍然满腹猜疑地说道：“便是真要劫掠东西也得趁着白日不是？依我看.....吐蕃蛮子这是要出城啊！”
乃至于此事在翌日朝会上成了诸臣争辩的首要题目，兵部以为这五万石稻米应送往河西以放逐粮；吏部和户部尚书兼京兆尹卢商等以为，都畿道陕州、怀州、郑州等地蝗灾频发，麦枯死，禾无苗，百姓食无粥，饿殍不断，这五万石稻米理应调拨灾区、以资民生。
“进城了？”李忱的神情有些惊奇。
李景让与大理寺卿刘蒙等人则建议将其一分为二，河西与都畿道各分两万五千石。
“这吐蕃蛮子竟还想着在城里劫掠财物！”
便是白敏中等当朝宰辅也分做了几派，虽争得面红耳赤，却也始终没个成果，使得夙来善断的李忱也一时不知如何措置。
李浈没有说话, 倒是一旁的郑畋笑道：“将军无妨先等等, 好戏稍后开端！”
“好戏？”朱邪赤忱冷哼一声，转头看了看身后披甲结阵的本部骑军，又转头看了看李浈等人身后那逾百座步骑清楚的神策军战阵，满心不屑。
......
“百姓？”朱邪赤忱眯着眼睛向前望去，除了看到一团团混乱的黑影攒动外，再也看不清其他，乃至若不是城门翻开，都没法辩白火线究竟是不是人。
“进城了！”郑颢笑着又反复了一遍。
“吐蕃蛮子逃了？！”朱邪赤忱瞠目结舌地望着老者，又看了看李浈，“这......如何能够？！”
“要么干脆把门翻开让那些蛮子来抢，归正这宅子里也没甚么值钱的东西了，我们郎君那些瓶瓶罐罐、破书烂纸的他们也看不上！”
大要上这个建议不偏不倚，仿佛最为可取，但李忱心中自知，如此一来河西雄师的军粮与都畿道的灾情都没法获得底子上的减缓，还不如全数调往一处，解了一地后顾之忧来得更加妥当。
“王侍郎？你是哪个侍郎？又是何时供职？”一旁的韦庄略感讶异地问道，本身在都城这很多年，尚书省那些大小官员也都算认得，却唯独未曾见过这老者。
透过门缝中的夜色，王福模糊辨得出吐蕃马队的那一身涓滴不减色于大唐精骑的铁制扎甲。
王归长深吸了一口气，领命躬身退下。
提及这些，王归长不由有些哭笑不得，渤海国间隔大唐都城何止千里之遥，大彝震派太子大之萼不吝路途驰驱、耗时吃力，就为了送这五万石稻米？传闻单是途中耗损的粮草便是近万石之多。
“都......都送去？”王归长恐怕本身听错，又问了一遍。
毕竟相对于攻城这类吃力不奉迎的事来讲，沙陀马队最善于的还是野战冲锋。
也正在此时，李浈光复夏州城的奏报传至都城。
......
“陛下......”郑颢开口：“自建国以来，还从未有过如此封赏，还望陛下......”
“收刀，莫要惊到了白叟家！”李浈说着，自顾向那老者走去。
不料李浈倒是笑道：“将军稍安勿躁，莫要惊到了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