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思顺又扣问了一遍，那亲兵点了点头，态度非常必定：“没错，统统尸身都在帐篷底下，是小人带人抬出来的。”
“发明尸首是在帐篷以内，还是帐篷以外？”
“那么粮草垛的高度呢？”
“何事？”安波柱觉得张宝儿还在想军粮被焚一事，赶快道：“大人叨教，末将知无不言！”
张宝儿将酒葫芦还给安波柱，斜眼瞅着愣怔怔张大了嘴的安思顺又问道：“可曾点过尸首数字？”
“是啊，薛帅命卑职卖力粮草策应。”安思顺摆布望了望，趁安波柱不重视，悄悄凑到张宝儿耳边问道：“传闻均州那些反贼，捉了人来便要烤着吃……监军大人可晓得这景象，这把骨头，难不成要扔在柴火堆里？”
安波柱边说边从腰间解下一个酒葫芦，递了畴昔。张宝儿摇摆了一下，内里公然有酒，拔开瓶塞，拂去地上杂物灰尘，将酒水缓缓倾倒在焦玄色的空中。半晌以后，旁观世人顿时惊叫起来，那空中正逐步显出鲜朱色彩，看起来恰如鲜血。
安思顺没有接话，脸上暴露了不天然的神采。
张宝儿煞有介事道：“这些兵士并非烧死，而是被杀。非命之人，血为阴煞。酒性刚阳。阴阳相遇，必现其形。这血痕，明显便是屈死之魂前来述冤啊。”
亲兵领着三人来到废墟中间，空中还残留着一个深坑，可见当时一震之威。中间部分已经被清理出来，有一小片空位。
张宝儿俯身下去，细心察看空中。伸脱手指捻了一小撮泥土，放在鼻边嗅了嗅，脸上暴露如有所思的神情。俄然看到泥土当中散落有一些玄色的粉末，赶紧捏了起来，用巾帕包好，谨慎翼翼放入怀中，转头问道：“你们谁有酒？”
安思顺仿佛非常惊骇安波柱，立即换上一副恭敬的神采，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不再说一句话。
“就是这里。”
“约莫九尺以内。”
张宝儿深深舒了口气，对安波柱道：“安副将，我们能够归去了！”
“这……怎会如许？”
“大人是说……”安思顺结结巴巴竟说不出话来，明显，他是被张宝儿骇到了。
“帐篷有多高？”
张宝儿岔开话问道：“你但是洛阳摆布屯营的，叫甚么名字，是何职务？”
“这、这……”安思顺忍不住打了个寒噤，神采也变得煞白。
好不轻易才回过神来，安思顺赶紧回身看向亲兵：“是多少？”
张宝儿持续问道：“安校尉在这里，是受命善后了？”
安波柱对张宝儿道：“监军大人，末将也是多年养成的风俗，向来酒不离身。”
直起家来，张宝儿漫不经心肠看着安思顺：“安校尉刚才还在说我是天神下凡，这冤魂厉鬼之事，我天然是晓得的！”
张宝儿也感觉安波柱有些过于峻厉了，他对安思顺笑了笑道：“安校尉，有些事，信不信全在一念之间，信则有，不信则无……对了，说说面前这事吧，安校尉可否详细奉告？”
张宝儿似有些不信道：“真是烧死的？”
“这……”安思顺游移了一下，招手叫来一名亲兵。
虽是艳阳高照，安思顺只感觉心中发冷。
安思顺一本端庄道：“能有甚么详细？监军大人，您瞧，就这么回事，哐当一个天雷劈下来，粮草都烧光了，人也烧死了。”
“如此说来，守军之死另有蹊跷？”
俄然，张宝儿勒住了马，看向安波柱：“安副将，我有一事不明，可否奉告？！”
安波柱见安思顺这副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正要发作，却被张宝儿按住了。
“不但守军之死，连这场天雷也是蹊跷之极。暴雷下击，首当其冲的是高处，如宝塔、大树之类。而那边地处山坳当中，帐篷高度尚不及粮垛，说是雷击，证据不敷。”
安波柱不解地问道：“可看那空中确切有个巨坑。若不是雷，单单火焚，怎会变成那般形状？别的，倘若不是天雷，是人成心放火，为何会选在雨天？”
“军中常制，七尺半。”
张宝儿不由点头道：“我就说嘛，他见了你底子就不像部属见了上官那般。安副将，你有个好儿子呀，他将来必然前程无量！”
微微点头，张宝儿又道：“带我去发明尸首的地点。”
“哦，是薛帅的千骑营，不是摆布屯营的！”张宝儿点点头道：“没想到，安校尉竟然与安副将同姓！”
走在前面的安波柱耳朵好使的很，他猛地回过甚来，恨恨盯着安思顺：“你个小兔崽子，胡说甚么呢？怕死就别到军中来，在监军大人面前胡说八道些甚么，莫非不怕丢死小我？”
“一共二十六具尸首，全数清理出来了。”
安波柱小声问道：“大人，莫非这世上真有阴煞之血，厉鬼鸣冤？”
安波柱张大了嘴巴，敢情张宝儿刚才并没有思虑粮草被焚一事，而是想的是这事，他有些哭笑不得道：“他是末将的犬子，从小就没个正形，让大人见笑了！”
听张宝儿这么一问，安思顺愣了愣，但很快将目光看向了安波柱。
年青校尉敏捷答道：“卑职是薛帅千骑营的翊麾校尉安思顺！”
“安副将是否与安校尉有些甚么渊源？”
“这个……点……呃……点过了。”
见安波柱一副严峻的模样，张宝儿忍不住大笑道：“哈哈，安副将，你真信呀？甚么阴煞之血厉鬼鸣冤，实在只是个障眼法，如系刀剑所伤，必定有血渗入泥土，血迹遇酒而显，则是常理。再说，人对于烈火有本能惊骇，哪怕睡梦当中来不及逃离，也会仰仗求生巴望向外冲出，岂稀有十人均滞留在火场中的事理。”
一起上，张宝儿都深思不语。
“是啊，这粮草营本来有二十多人看管，住在帐篷当中，四周都是草垛。雷火正劈着帐篷顶，一下子就全着了，躲也没处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