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阿谁儿子多大？”
崔林衡量半晌，对曹肇说道：“长思，既然乡公不认亲情，那就只能公事公办了。有劳你请乡公出堂对证，副本清源，如何？”
崔林悄悄地看着曹苗，神采稳定，仿佛甚么也没产生，只是眼中多了几分异色。都说曹苗疯，但他更情愿信赖曹苗是装疯。曹苗的眼神腐败，乃至有些冷峻，这不是一个疯子会有的眼神。
崔谅的脸顿时通红，像挨了一巴掌似的。曹苗用心说“包涵”，并且决计夸大“谅”字，天然是针对他，为夏侯序出气。
崔林眼中暴露些许惊奇，如有所思。曹肇惊奇，赶紧问道：“司隶？”
曹苗眼神迷惑，看看崔林，又看看钟毓。“你……就是钟毓？”
崔林不安起来，额头沁出一层细汗。他已经晓得曹苗要问甚么，但他却没法回绝。曹肇、钟毓在一旁看着，他连含混其辞的机遇都没有。
崔林看了一眼曹肇。见曹肇神采安静，看不出甚么端倪，不由心生焦炙。
崔林游移了半晌。“可问可不问，有圣旨，天然要问。”
“你……”钟毓气得大呼，伸手拔剑。曹肇吃了一惊，赶紧拦住。他弟弟曹纂都不是曹苗的敌手，钟毓和曹苗决斗和找死有甚么辨别？“稚叔息怒，稚叔息怒，待司隶问完话，再说不迟。”
“敢问是何事？”不等崔林答复，他又说道：“我传闻司隶校尉与各州刺史普通，以六条问事，专管豪强犯警。我又不是豪强，也没甚么犯警，为何司隶校尉会找我问话？”
钟毓气得眦睚俱裂，气喘如牛，恨恨的退到一旁，拔出腰间做工精美的八面汉剑，一剑砍在柱子上。
崔林皱起了眉。“依长思之见，该当如何？”
曹肇苦笑道：“司隶有所不知，乡公禁足是圣旨所言。司隶奉诏前来问话，却没说乡公能够消弭禁足。万一陛下究查起来，怕是不太便利。”
“能够。”
“哦，没甚么，一时走神。”崔林笑着摇点头。“如何，后堂也不让进？”
“司隶校尉也管辟谣、传谣的事？”
崔林微微一笑。“刺史以六条问事是古制，现在天下多务，本不限于六条。再者，司隶校尉虽有刺史之职，却非刺史，只要司隶境内的事，大多能够问得。本日前来打搅乡公，亦是奉诏行事，还请乡大众同。”
钟毓气得要吐血，却无可何如。既然是公事公办，又有圣旨，崔林也只能这么问。不过他始终思疑这是天子用心的，就要让他受辱，还特地让他跟着来。
曹肇内心暗骂。崔林一贯以品德父老自居，没想到这么奸刁。他本想摆长辈的谱，让曹苗主动来拜见他，成果被曹苗撅了面子。为完成公义私交，他只能主动去见曹苗，又拉不下脸，反倒来问他的主张。将来讲起，他就成了任务人，崔林反倒成了夷易近人、从谏如流的父老。
如果没有请旨，他现在能够安然的奉告钟毓，我爱莫能助，安闲撤退。但是请了旨，这件事就不是钟毓私家的面子，而是陛下拜托的公事，再难也要硬着头皮往上顶。
“请司隶稍候。”头顶传来一声轻响，世人昂首再看，见曹苗已经从雕栏高低来，接着楼梯一阵急响，半晌以后，曹苗已经呈现在他们面前。他在楼梯口站定，四顾茫然，神情中有些怯意。
亲情、辈分这个最大的倚仗没用了，只能公事公办。本来觉得这是钟家的事，钟毓不会畏缩，这才想让钟毓去打个头阵，他好见机行事，没想到钟毓的脸皮也够厚，义正辞严的回绝了。
曹苗感遭到了崔林的眼神，转头看了一眼，暴露几分羞怯。“这个……我能先问一个题目吗？”
崔林正色道：“奉诏，问高阳乡公，散骑侍郎钟毓窃父婢，生子，托为太傅之子事，但是乡公所传？”
崔林起家，煞有其事的清算了一下衣服，这才向曹肇笑笑，伸手表示。曹肇忍着骂人的打动，脸上堆着假笑，在前面带路。崔林举头阔步，安闲不迫。钟毓、崔谅跟在前面，一个面无神采，一个神情怯怯。
成不成是一回事，上不上，是另一回事。
“有圣旨就问。”曹苗点点头，沉默半晌，又道：“此次是陛下主动下诏，还是司隶请诏？”
“是。”崔林大声答道，语气铿锵，有如黄钟大吕。
曹苗淡然地打量了钟毓两眼。“你不是我的敌手。”
曹苗连连点头。“既然有圣旨，天然要共同。司隶……要问甚么事？”
钟毓翻了个白眼。你都说只能如此了，我还能如何？只得点头拥戴。
钟毓咬牙切齿的看着曹苗，恨不得将曹苗撕成碎片，再一块块的吞下去。“恰是鄙人。”
“眼下之计，仿佛只要司隶屈尊，移步后堂？”
崔林上前一步，呈现在庭中，拱手见礼。“司隶校尉林，奉诏问乡公事。”
钟毓顿时血往上涌，连眸子都红了。他握紧腰间的剑柄，一字一句的说道：“乡公，那是谎言。那不是我的儿子，我没有做过那样的牲口行。那是我弟弟，是家父的血脉。你再辟谣，休怪我与你决斗。”
曹苗骂崔谅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不落。这让他认识到，曹苗底子不筹算认清河崔氏这门外亲，本身的报酬不会比崔谅好到哪儿去。
曹肇笑笑，正要问，头顶传来曹苗的声音。“来者何人？报上姓名。苗奉诏禁足，不便利欢迎访客，如有不周，尚请包涵。”
崔林抚着髯毛，沉吟了半晌。“也只能如此了。稚叔，你看呢？”
“你本年多大？”
崔林汗如雨下，神采红一阵白一阵。
崔谅是长辈，他是长辈，身份分歧。崔谅被曹苗骂了也就骂了，他如果被曹苗骂了，这老脸往哪儿搁？
来到后院，他们也被阿虎挡住了。
曹苗沉默了半晌，语气有些游移。“奉诏？”
“此次是你请诏，那前次有人辟谣天子驾崩，你有没有主动请诏清查？”曹苗盯着崔林，眼神挖苦。“还是说，陛下的存亡不如太傅的清誉首要，不值得你司隶大动兵戈？”
“二十有二。”
“此次是我请诏。”黄钟大吕般的声音不见了，崔林的声音有些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