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襁褓’看起来脆弱得很,像是随便甚么利器都能将它捣成碎片,倒是跳出六界循环的孤绝地界,将施术之人隔断在了个阴阳两边都没法碰触的结界里,被护在里头的生灵就此既不算是阳间生人,也并非幽冥怨鬼,不管是哪位仙神地官……都没法动其毫分。”
少女絮絮地吐着这早已备下、筹算借此让石室里的女子为她解开另一桩迷惑的言辞,却只觉肚里的惭愧之意垂垂冒上顶来,让她的手内心愈发排泄了层层的盗汗。
“即便是浑身的伤势都在‘襁褓’里垂垂病愈,这游离于六界循环的结界也会持续长悠长久地护庇着施术之人……不管后者的执念有多强大,也没法来去自如。”
“‘襁褓’一旦认定了它护庇的生灵伤势太重、落空了它的庇护后必会持续被外界伤害,便毫不肯将施术之人等闲放出结界去……而施术之人常常唯有在命数将尽之际才会动用这术法,进了‘襁褓’后也会立马昏睡不醒,底子不知结界外年事多少。”
所幸她气味渐弱之际,还是放弃了和不知远在那边的爹爹负气,毕竟发挥出了这重生之术。
这些话,与其说是在道与三姐听,不如说是在倾诉他本身伉俪多年来的遗憾罢了。
只是经柴侯爷之手发挥开来,那巨蛋连外相都未安定,看起来随时都会化去如烟尘,明显没法尽到它本来所能做到的古迹。
这名头听起来……实在有些让人笑掉大牙。
“重生?”蒲团上的女子闻言,悄悄笑了声,“人间界各处水域里,也有很多族群号称有过脱胎重生的禁术,但大多都是虚有其名,说穿了不过是些金蝉脱壳的把戏……小侯爷如何敢把本身的性命拜托在这类听起来霸道得很、说不定就会害你丧了性命的打趣伎俩上?”
六合六界自有存亡法例,即便这世上多的是不信天、不信命的离经叛道之众,终究也会因为冥界主宰的一勾指、亦或上界神司的天劫非难,终究归了循环。
可她不一样。
她前后不着陈迹地提起过数次的父亲,那位仿佛现在行迹袅袅的爹爹……到底是甚么了不得的家伙?
固然如此,这术法还是未在末倾山眼皮底下漏出半分的灵力迹象,乃至于斯须之间就将本来连元神都快涣散殆尽的小侯爷“扶”起了身躯,让后者另有充足的力量在第五悬固跟前上演了一场好戏、直比及破苍动了手。
她是半个换影族,更有一半来自爹爹族群的血脉传承,要不要动用这术法也不过是本身一动念的轻易事罢了,只是在碰到丈夫之前,她早就风俗了跟着娘亲住在三清山里,从不等闲与人间修真界众生有任何的来往,因而也并未碰上甚么让她身魂受了大伤的窘境。
“唯有在上古期间的木族灵力襄助之下,‘襁褓’才会功成身退地垂垂散去结界,将施术之人放出结界。”
明显不是阴阳相隔,她却只能在梦里见到丈夫的背影与侧脸,却心知肚明……那并不是他。
或许,只是或许……这术法被真正的仆人发挥开来之际,真能当得起这“重生”之名。
紫凰门下除了殷孤光年纪尚“幼”,其他便几近都是仅比柳谦君年青些许的“老”家伙。而她身为师尊最后捡返来的三位大弟子之一,更是当今水族精怪中当之无愧的老前辈,固然这些年来都隐居在青要山中闭门不出,但比起现在人间界那些不上道的水族后辈们……她曾有缘在湖海水域中交过手的生灵,则无一不是翻江倒海的煞星了。
她也是切身领教过这术法后,才晓得爹爹昔年分开之前,为甚么叮嘱她母女二人等闲不要动用这术法――娘亲并非出身自爹爹的族群,向来都认定这术法于她绝无好处,这辈子又隐姓埋名地在三清山里,因而直到归往循环,都何尝试过用这重生之法拯救。
“天意冥冥,他厥后有幸在三清山脉里碰上了他的两位师父,这才得以美满了这徒留残存的术法,乃至无需再借助六合五行之力,也能仅凭着本身的灵力元气发挥开来,不管遭了甚么样的横祸、受了多大的外力伤害,都能生出……那巨蛋模样的‘襁褓’,护庇住肉身与灵魂的安然。”
一如面前这看似弱柳扶风的柴夫人。
“只是这术法被‘窜改’了以后,所谓的重生之力却成了缘分使然的难事。”
但是那年的一时轻敌,让他伉俪俩双双被逼上了死路,她更是因为得知仇家竟然毁了她母女二人在三清山的故居、而急怒攻心,最后不吝使出了习自极南妖境的一记杀招,企图将仇家打下无间天国,却忘了彼时本身也已是强弩之末。
所谓的“重生”,不过是世上的生命发明有力回天以后、自欺欺人的说词罢了。
她话里透着股思疑味道,可眼角余光已不自禁地飘去了石室外,停在了那不久之前另有只九尺巨蛋惊鸿一现的虚空处。
“他分开之前,恐怕我娘会毕竟逃不过几位夙敌的捕杀,就把这术法教会了我母女二人。”提到了失散多年的父亲,少女眉宇间的神采也阴沉了些许,乃至不再将眸光一味逗留在丈夫身上,语声渐低,“家父的族群已在这世上绝迹了多载,现在的人间界众生大抵也都并不晓得这一族昔年的存在……至于这重生之法,也只是从上古期间遗留下来的残本,方才传到他手上的时候,不过是个聊以记念的族中传说罢了。”
接下来不知多久的年事里,她就昏昏沉沉地“襁褓”里睡着,做了一场接一场的恍忽大梦。
小侯爷明显还未融会贯穿这术法的精华,乃至连半吊子都算不上,却也让她长久地瞥到了那保命之术的精美之处――那是连人间以生生不息为名的木族……都一定能摸得着门道的续命术法。
但是当那高大的乌黑巨蛋无声无息地呈现在末倾山掌教身后,继而放出了个恍若幽魂、却在眨眼间就能顶着浑身重伤行走如常的柴侯爷时,她还是欣喜不已地倒吸了口气。
可即便是畴前那很多位的“老朋友”们,也不敢说身怀甚么“重生”的术法。
这保命的“襁褓”在救下她性命的同时,也把她和这世上的统统隔了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