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元朗然道：“郑大人倒有信心，但就算府库无银，我北代也暂无需买之物。”
郎天野和芒侯比了个眼色，开门见山，道：“若我们肯拿金银与贵国采办火雷，不知开价多少？”
他说的话有理有据，进退得度，让芒侯顿时无言以对。郎天野与他一起同业，深知这位柳帝为人滴水不漏，便接下话来，道：“如果我们对敌的是有火雷的步队，那么这一万个火雷并不能抵太大的事。”
“拿金银买？”柳泉哑然发笑，他的左手向旁一伸，瞿元便心有灵犀地在他手上放了一个小银元宝。柳泉掂了掂阿谁银元宝，将它放到案上，道：“金银当然是好东西，说实话，北代也的确缺这个。詹代朝中的大臣们没几个不贪的，十万银子买一个大臣，比十万银子构造军队更有效，话说返来，贵国固然有银矿金矿，却也不敢说本身不缺钱吧？试问在场诸位，又有人不缺钱呢？”
柳泉挑了挑眉，他部下的瞿司马立时醒过味来，敛容回话：“客岁我们与贵国的军队也交过数次手，贵国莫非没有拿到火雷么？退一万步讲，我们送火雷只因看重缔盟之义，这是情面当中，却在端方以外。”言下之意，天然是说即便一个火雷不给，北代也没甚么错。
话到此处，韩枫才俄然明白为甚么邢侯让柳泉出使。柳泉在离都做的就是买卖，他最善于的事情也是做买卖，只是换做现在，那是买国卖国了。几人终究谈到了正题上，接下来就该是忽提前提，在坐的人都不笨，更何况郎天野在平沙城度过一段日子，当然明白对方亟需处理的是甚么。
北代的人如何会不知锋关芒城的窘境，恰好他们还以此做文章，如何能让芒侯不活力，不恼火？
这句话问得统统人都笑了起来，芒侯笑得最大声，其次则是戚嫒。郎天野笑道：“当然都缺，只看更想要甚么。”
柳泉莞尔道：“话是如此说，以是我们毫不会放着贵国不管。只是平沙城远在边疆，四周皆为荒凉，北拒戎羯，南抗詹代，前狼后虎，实在难以支撑。若城中有银有粮，朕乐得助兄弟一臂之力，无法心不足而力不敷，还望贵城包涵。”
与大臣们学了这么久的锋关芒城人文与地理，韩枫对芒侯活力的启事心知肚明。火雷由柴炭、硝石、硫磺三样东西异化制成，这几样原猜中，柴炭最为好找，而硫磺多产自火山口或温泉四周，锋关芒城往西去的深山中有几座沉眠不醒的火山，故而开采硫磺固然吃力，货源却算充沛，最让人头疼的，则是硝石。
硝石首要产高傲青山的中段和东段，靠近平沙城；另有少部分矿藏在大江以北，间隔帝都并不算远，而锋关芒城四周却从没找到过硝石。
就算银子再多，如果不想买东西，那也只是一堆烂石头。瞿元底气实足，驳得郑文博讪讪地闭了嘴，柳泉则又笑着做起了好人：“天下间总有可买之物。但是我北代现在以火雷做金银，想买的却不是金银，而是粮食。芒侯，这一万火雷以后，再要一个火雷，朕便要换一斤米麦！”
他的这个题目，问得正在点上，乃至连芒侯都对他投出了赞成的目光，更不消提一向默静坐在一旁从未说过一句话的詹仲琦。
粮多则价贱，一个火雷换一斤粮食在锋关芒城看来是极豪侈的买卖，但对风城花都而言，并驳诘以接管。而伏涛城四周的郊野虽不以下流收成好，但梁公和邢侯向来蛇鼠一窝，韩枫还在风城花都时，就见梁公的部下人拿出过火雷。
郎天野明显也瞥见了芒侯的神采，他名为冢宰，实则为芒侯的家臣，见主子生机，哪敢不消心，便道：“瞿司马此言差矣。现在两国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何必分相互这般清楚？”
这一句已有指责的意义在，柳泉不觉得杵，反而笑道：“就算谨慎，又那里防得了家贼？你若说平沙城十万雄师中没有一个叛徒，这话就连朕也不信。詹代有火雷是迟早的事，以是我们更该想着如何防备，而不是这会儿去究查任务在谁。”
火雷被詹代的军队得去，那么帝都的军队也该配上了这类利器。两位司马面面相觑不说话，芒侯的神采也变得有些乌青，静了一会儿，才愤然低语，说了一句：“如何这么不谨慎？”
芒侯是个有城府的人，常日毫不会因为旁人说话无礼就生机，他活力，天然有他活力的来由。
当然，住久的房屋天然会有墙硝。墙硝的纯度不如硝石，只能作替代物，但饶是如此，墙硝也是在潮湿的环境才会有，恰好锋关芒城地高干旱，刮遍墙皮，也只能刮出些砂石碎屑。没有质料，就算晓得火雷如何做，工匠们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束手无策。
柳泉道：“贵国更想要火雷，便觉得我们更想要金银？”
郎天野没来得及回话，反而是韩枫部下的司徒郑文博开了口：“西代府库当中多烂银，北代府库怕是没有这么多的积存。”
梁公的伏涛城在大江上游，越王的风城花都在大江的中游，并且越王还把持着大江下流的清河城。江南是产粮地，即便清河城在客岁闹起了山匪和海盗，而后又经了一场不需求的洪灾，但粮食仍然堆满了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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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话而言，锋关芒城的粮食也不比平沙城余裕到多么境地，是以当柳泉提出这个前提后，在场几人大眼瞪小眼，都不敢拿主张，乃至芒侯也踌躇不决，暗自策画着谷仓当中到底有多少可用。更何况一万火雷就在面前，而帝都军队的战力还是一个未知之谜。
对方的司马说话语气较着比柳泉来得咄咄逼人，芒侯眉头皱紧，固然保持着笑容，但较着忍气忍到了绝顶。
而到了这时，竟是韩枫还保持着一丝腐败。在没有人敢回话的时候，沉寂多时的韩帝终究开了口：“若要买粮，为何不以火雷与梁公或越王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