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受了伤,护送他们返来的五皇子急得满头是汗,顾不上礼节,直接把两人抬进了东宫内殿里头,一个左榻,一个右榻,倒是相得映彰。
说完,手一挥,让北秦的侍卫抬起她出了内殿。
这么一掀,韩烨半个肩膀都露在世人面前,帝梓元安然得很,没有半点羞怯,朝门口立着的长青道:“把伤药拿出去。”
“靖安侯君!”莫霜身边的侍卫统领肖恒面色一变,就要辩驳几句,却被莫霜拉住,她深深看了帝梓元一眼,半晌,摇点头,笑了起来,“候君果非常人,是莫霜小家子气了,肖恒,回别院。”
也是,若她是帝承恩的身份,怕是早就疯了。
肖恒看着自家喃喃自语的公主,黑着脸,半晌无语。
闻声这话,莫霜神采有些不安闲,难堪地移过了头。因她一时随性,差点让她和韩烨死在一只黑熊手里,实在太丢人了。
那帝承恩与之比拟底子就不在一个级别上,也就只要这个北秦公主尚还能抵得一二,但也显得稚嫩了些。
传闻是在密林深处遇着了熊瞎子,动静一早传回了东宫,太医也早就备着了。还好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太子爷只伤了胳膊和肩膀,倒是北秦至公主腿上伤得不轻,怕是要保养个把月才气下地。
长青拿了装药的瓷瓶出去,帝梓元接过,朝房里打量了一眼,开口道:“太子受伤,经不得风寒,不消这么多人服侍了。”
内殿内一时有些温馨,帝梓元抬眼,望着莫霜,俄然开口,“莫霜公主,我在晋南时听过公主的名声。”
韩越这才想起另有这么个主,顿时有些头疼。北秦至公主住在皇家别院里,本来明日要觐见父皇,现在倒好,不但伤了腿,还被他给带回了东宫。人家这么伤着,总不能直接轰人吧。
“林中迷路,一时不察就走远了。”韩烨笑着回。
只如果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瞧出太子对帝梓元的特别和耐烦。
莫霜托着下巴瞧得风趣,眸子子一转,喊道:“这位娘娘,我也受了伤,劳烦娘娘替我也炖一盅吧,传闻雪莲挺补的,记得要多放些在里头。”
直到太医替韩烨细心查抄了伤口,鉴定无大碍后韩越才算舒了口气。一旁躺着的莫霜一向盯着韩烨的状况,此时也暴露笑容,一时忘了伤口正在上药,疼得哇哇叫。
“公主多虑了,承恩自是也为公主筹办了。”她回回身,淡淡行了一礼。
莫霜面上的笑意一敛,有些感慨。她不经意瞅见帝承恩紧握的手,微微了然,看来这帝承恩对靖安侯君不是普通的愤懑啊。
韩越立在内殿里瞧着这两人你来我往,暗叹:这么混乱的局面,也幸亏他皇兄在一旁稳如泰山。他正欲开口缓和缓和蔼氛,内殿外隐有声声响起。
“太医如何说的?”
“如此也好。”帝梓元点头,神采淡淡。
莫霜摆了摆手,托着下巴,“让我再想想,这等好男人,我比那帝梓元迟了十几年才碰到,实在可惜了。”她暴露挣扎的神情,朝一起陪着她入大靖的侍卫长看去,忧?道:“要不,我放下架子,去争夺争夺?”
内殿,五皇子乖觉地领着一众侍从退了出去,唯留下衣衫不整的韩烨和满脸肃容的帝梓元。
殿外,肖恒实在气不过,嗡声道:“殿下,那帝梓元欺人太过……”
莫霜话音落定,拍了鼓掌,殿外候着的北秦保护走出去,将她谨慎扶到软椅上后就欲抬着她朝外走,却被莫霜打了个手势停下来。
帝承恩未因韩烨神采冷酷有半点不悦,有条不紊地叮咛宫人炖了补品端上来。
没想到莫霜摆摆手道:“你当她真是为了我的话才起火,她是因为我害得太子受伤,才会如此。我本来觉得那靖安侯君是铁石心肠,对大靖太子全不在乎,以是才激了激她,没想到……这两人倒是风趣得紧。”
韩烨咳嗽一声,微微有些不安闲,耳背罕见的有些红。
帝梓元眼皮子都懒得挑,望向莫霜,“公主还未正式与殿下议亲,留在东宫也不铛铛,我给公主备了伤药,选了几个聪明的侍女,这一月会在别苑里安妥照顾公主。天气已晚,公主不如趁早回别庄疗养,免得误了时候。”
帝承恩神情微冷,却垂下眼,回得不轻不重:“公主言重,承恩不敢。”
帝承恩以帝梓元的身份呈现在皇家宴会上时他是见过的,天然一瞧便知来人身份。仁德殿寿宴后,因为避讳太后的死,对于帝家之事,朝臣大多挑选了避而不谈,再加上真正的帝梓元呈现,引得满京师目光都放在靖安侯府里头,便无人再想起这位曾经的帝蜜斯。前几日传闻父皇把她赐给皇兄做了孺人,想不到她不但担了这个身份,还担得一本端庄,非常安然。
莫霜挑眉,“哦?候君听过我?”
他挑了挑眉,数月不见,靖安侯君的这股子威势倒更甚畴前了。
莫霜见她不温不火,没有半点脾气,挑了挑眉。传言这女子高傲得很,如何成了现在这唯唯诺诺的模样,真是无趣。
“太子安在?”这一声问得威仪沉稳,满都城有底气在东宫如此问话的女子数不出几个来。
韩越朝他家皇兄瞅了瞅,见韩烨眉头动了动,因而闷不出声退到一旁。
她回转头,望向帝梓元,笑了笑道:“本日是我邀了殿下一同去密林捕猎,殿下是为了救我才会受伤,候君雅量些,莫错怪了殿下。”
韩越正要朝韩烨打眼色,内殿外短促的脚步声响起。他昂首一看,一身着浅绿宫装,模样出挑的女子走了出去。韩越挑了挑眉,非常不测。
宫娥话音未落,一道人影已经利落地走进了内殿。来人披着墨黑披肩,踩着一双藏青金纹长靴,直直朝左榻上的韩烨走来。
“回候君,殿下在殿内歇息。”
帝梓元略显深沉的眉眼微不成见地蹙起,直到近到韩烨身边,见他一副生龙活虎的模样才缓了缓。韩越在她眉眼一缓的时候乃至感遭到全部内殿的侍从都松了口气。
莫霜神情一怔,殿内世人低着头,大气都没敢喘,连韩烨也抬首朝帝梓元看去,见她微肃的脸,别过甚,眼底的笑意一闪而过。
帝承恩神采微变,早有动静传来讲太子和北秦至公主一同受了伤,这女子一脸张狂,帝承恩自是一早便猜到了她的身份,不过是佯装不知罢了。
内殿的宫娥寺人齐皆低下头,莫霜瞪大眼,帝承恩难堪沉默地立在一旁,韩越望着天,假装没瞧见。
莫霜眯着眼笑,完整一副乡女人进城的模样,立在一旁的韩越一乐,差点笑出声来。
“太子殿下,莫霜辞职了。”
帝梓元翻开韩烨的外套,瞧见他肩上的伤,眉头皱起:“我带了些伤药过来,是长青从泰山净玄老头那拿返来的,结果不错。”
全部东宫一片混乱,响午的时候太子爷去了围场和五皇子话旧练箭,傍晚返来就成了个血人,连搭着刚入都城的北秦至公主也浑身是伤。
帝承恩一起急走,先朝五皇子行了一礼,才领着侍女近到韩烨面前,面庞柔婉,眼带体贴,“殿下,宫人说您在围场赶上了猛兽,可伤得严峻?”
“别担忧,太医说养半个月就好了。”分歧于帝承恩扣问时的冷酷,韩烨回的老诚恳实,不带半点坦白。
莫霜被帝梓元的目光压得一滞,挑了挑眉,点头:“候君想得殷勤,莫霜先谢过了。我身边有保护相随,不消候君专门遣人护送。”
“殿下,您真不筹算嫁给大靖太子,部属看这太子和传闻中有些不一样,本日也是他救了公主您,他的武功品性,在北秦也算少有了。”
帝梓元这话说得忒顺畅威仪,世人硬是从她脸上寻不出半点别扭之意来。韩越悄悄咂舌,总算明白太子十几年念着帝家女的启事来。历经了疆场朝堂历练的靖安侯君的确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威势,半点不堕帝家气度,明显北秦至公主才是皇兄议亲的工具,她却比东宫太子妃更像太子妃!
帝梓元一双眼乌黑清澈,缓缓道:“听闻公主技艺超强,飒爽不羁,北秦的儿郎莫不心仪。我原觉得公主必不是那深闺妇人,喜行那拈酸妒忌之事。两次得见公主之言,实在……见面不如闻名。”
宫娥谨慎走近,接过她手上的披肩,又退到一旁。
“围场密林里有猛兽出没,如何不带侍卫就跑到里头去了?”帝梓元解下披风,暴露了内里的绛红曲裾,显是来得有些急,长发用一根木簪散散挽着,甚是随便的模样。
帝承恩神采煞白,回回身,“殿下,承恩辞职。”说完领着侍女退了下去,竟不敢和帝梓元对眼。
见她呈现,韩烨神采未变,淡淡道:“无事,太医方才诊治了,不过是些皮肉伤。”
“承恩?”莫霜靠在软榻上,“本来你就是帝承恩。”像是没瞥见帝承恩蓦地变了的神采普通,她笑对劲味深长,“传闻陛下把你赐到东宫成了太子的孺人,如何说你都比本公主来得早,今后本公主入了东宫,还要请你多指导指导才是。”
以帝梓元的性子,这话已是极重,但恰好从她口中说出,却别有一番开阔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