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斯,果然是那女童,我先还没瞧出这小丫环竟这般聪明!”

秋菊颀长的丹凤眼几近就要瞪圆了,歇了半晌,她又俄然叹了口气,面上尽是烦恼之色。

“哦?既然秋菊如此精打细算,我也不忍拂了你的满腔情意,此事便作罢。”

“我想拜子彦先生为师。”

“这首词细细读来答案并不难猜,想来是大师谦善了,倒让小女子拔得头筹。”

“哦?那你想要甚么?”书斋里拨弄砚炉的女人蓦地一顿,眸色中闪过一丝惊奇,仿佛未曾想过有人会这般答复她。

“蜜斯您也没两年便要去族学了,那儿可不似家中,奴婢传闻勾心斗角的很。唉,早晓得先前把这丫环买了,给蜜斯您作个伴读,身边带个机谨的老是好的。现在她有了这般造化,想来是不好买了。”

“她定然不会求书画。”纳兰柒偏头看了看轿外,顾南风还是身着她那件半新不旧的红色葬服,微低着头挺直站立在潇潇细雨中,稚嫩的侧脸却有一丝不应时宜的沧桑。

“呵呵,我劝女公子还是换个要求吧。这普天之下有三件难事,女公子莫不是不知?一是让子彦先生收徒,二是让普光寺的道安徒弟批命,三是夺得花朝榜女才子之首。我觉得世人皆知子彦先生难收徒,方才在要求中便并未提及此事。女人幼年,不知这些也能了解,方才那番话便当谈笑了。”

“蜜斯,这小丫环既得了这般造化,在子彦书斋前矫饰了一番学问,想来不日便身价倍涨,百家相求。奴婢考虑着蜜斯去上族学另有一二年工夫,遴选伴读丫环的事也不急于一时。”

秋菊并未发觉出纳兰柒语气中淡淡的调笑意味,吃紧唤了出声。

纳兰柒抿了抿嘴唇,掩去嘴角出现的纤细波纹。连主子调笑都听不出,真是个蠢丫头!

一语掷地,石破天惊。

“呀,蜜斯,不知那女童有何要求?我猜她定然会求子彦先生代价令媛的书画。”秋菊已然从方才遴选伴读丫环的纠结中摆脱出来,咋咋呼呼嚷道。

“蜜斯!”

“女人可唤我南风,我虽对子彦先生的书画心生神驰,却也知匹夫无罪,怀璧有罪,更何况我只是出身浮萍的一介孤女。”

纳兰柒咽下嘴里的蜜饯方才似笑非笑地说道。

“女公子,既然您拔得头筹,我们子彦书斋便应允您一个要求,不知现下是否想好?”

稠密的雨声变得软和了些,女童洋洋盈耳的童音泛动在氛围中,酥软民气。

慢条斯理吃着杏仁蜜饯的纳兰柒闻言一愣,瞥了几眼自家大丫环,见她还在愁眉苦眼地自言自语,有些想要发笑。

不知何时,方才退下的桃红色对襟裙女人又回到书斋,一面拨弄着砚炉中层层叠起的香料,一面朝着书斋外笑语盈盈地喊道。砚炉里升腾出氤氲的香气,她温润明丽的声音如雾霭般四周散开。

“秋菊,你这发起倒是妙极妙极,如果把她这么个冰雪聪明的人儿给我买来作伴读,想来你家蜜斯今后的课业都有人代庖了。”

顾南风头压得更低,面上闪过一抹挣扎,一息过后,她紧紧收拢掌心,目光果断地抬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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