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听听。”

加上徐竟骁暗中苦寻此人踪迹,其不凡之处,可见一斑。

“世事循环,又见面了”,这八个字让周嘉清刹时了然,此人不但洞悉她两世的奥妙,在轻描淡写间,便揭穿了谢元赋非她宿命之伴的本相,更令人赞叹的是,上一世灰尘不决之时,便已窥见了结局的表面。

“您心中那份密意所系,错将浮世幻影当作了宿命的归宿。殊不知,尘凡骚动,真假难辨,您以是为的夫君,或许非您夫君。是以,您倾经心力为其祈求安康,却不知这愿力,或许终将化作一场空,不但不能护他全面,反而让您本身堕入了无妄之灾的旋涡,受其连累,难以自拔。”和尚的声音在周嘉清身后回荡,不疾不徐,带着几分超脱与哀怜。

与空大师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眼眸悄悄掠过周嘉清,仿佛在衡量着甚么。

待回到城中,她急令主子遍寻与空下落,翻遍大安城表里,不管是街巷深处,还是古刹名寺,皆不见其踪迹,仿佛此人从未存在于世。

现在,她豁然开畅,在马车内缭绕不去、难以名状的奥妙预感,其本源竟在此。

那日,在梵音环绕的寺庙脚下,一名和尚设下一方摊位,中间一块素雅的木牌上,几行墨色勾画的笔迹——以银换忆,窥测往生以后,亲人悲喜。

周嘉清闻言,回身转头,看清那人面孔时,心头不由微微一颤,脱口而出:“竟是你……与空大师!”

固然四周满盈着一种不言而喻的萧瑟与式微,但仍有一隅之地,显得格外分歧——那是角落的一间小屋。它保持着与院中气象分歧的整齐,构成了光鲜对比。

与空大师之言,非无根之谈,亦非臆想之辞,而是深谙天机之人。

方至那间小屋的门前,一阵略显粗暴却带着几分戏谑意味的嗓音自背后响起:“王妃台端光临,贫僧未能远迎,实属罪恶,罪恶矣。”

周嘉清目光不由自主地被这奇特的招牌吸引,迷惑道:“敢问大师,这‘以银换忆’是何意?”

见状,周嘉清她便抬脚走了畴昔。

和尚闻言,奥秘一笑:“这位蜜斯,慧根不浅,在此,您只需慷慨解囊,以适当银两为媒,贫僧便能让您亲眼目睹,本身往生以后,嫡亲之人是悲是喜,一目了然。”

周嘉清闻言,秀眉颦蹙,眸光刹时固结成霜,断喝一声:“荒诞至极!休要在此胡言乱语!我心果断,所求必有所应,岂能被一言所阻?”

待得下山以后,周嘉清并未见到那和尚,可那番话到底让她心境难宁。

是以,面对那自称为与空和尚的和尚,她的眼神中不免多了几分轻视与不屑,仿佛已将对方归类于那些混迹贩子、以虚妄之术餬口的江湖方士之列。

周嘉清闻言,心中不由暗自考虑:本身明显身着妇人之装,为何这位和尚却以“蜜斯”相称,而不是“夫人”?哪怕是“女施主”也行,这一丝的辨别,在她心间悄悄种下了一抹迷惑。

周嘉清心中波澜四起,却也在顷刻间归于安静,她不由自主地向前迈出一步,眼神中尽是火急与竭诚:“与空大师,您早就晓得我会找你?还请与空大师您救我夫君一命,我夫君身负重伤,命悬一线,还请大师慈悲为怀,施以援手,救他一命。他日若得脱困,我必以重礼相谢。”

让周嘉清的脚步不由自主地顿了顿。

“蜜斯,若贫僧说,恐您此番驰驱,所求之事,终将如镜中月、水中花,虚幻难握,一番辛苦,或恐终归泡影……”

面对大师的沉默,周嘉清的心不由揪紧,那份焦心之情再也没法粉饰,声音里不自发地带上了一抹纤细的颤抖:“大师,我恳请您,救救我的夫君吧。不管您有何要求,我皆愿倾尽尽力。”

然,与空和尚不但不显愠色,反而笑道:“蜜斯,人间万物,皆在循环中展转,因果交叉,织就万物之网。您此行,心胸虔诚,所求的是安然,也是为了您的夫君来求,可贫僧有一言,还请蜜斯务必一听。”

随后与方丈并肩,踏着石阶,一步步向寺庙深处行去。

周嘉清闻言,胸中虽有肝火翻滚,但转念一想,身处这崇高之地,自当秉承慈悲之心,因而,周嘉清遂强按下心头的波澜,收敛了情感,对着方丈微微点头,以表敬意。

回想如潮流般涌来,当时这和尚的话让周嘉清耿耿于怀好久,周嘉清便一向记取他。

当然,在前一世的周嘉清眼里,底子不信赖人还能重活一世,对重生之说嗤之以鼻,觉得这不过是又一怪诞不经的戏码,用以勾惹民气、剥削财帛的伎俩罢了。

本来,这位身披褴褛僧袍,被周嘉华尊称为高人的行者,恰是她宿世影象中,于谢元赋即位前夕,她孤身前去明华寺,为其祈求安然时,偶遇的那位奥秘和尚——与空大师。

言罢,她回身断交,恨不能当即砸了这骗子和尚的摊子。

与空大师闻言,并未当即回应,而是缓缓回身,那双仿佛能洞察世事的眼眸,再次扫视了一圈这空旷而喧闹的院落道:“王妃,让那些人临时退避,以免扰了其间的清净。”

他缓声道:“世事循环,又见面了,贫僧,已在此恭候王妃多时矣。”

刚好从寺庙下来的方丈来到周嘉清身边,道:“施主,那人不过是个云游四海的闲散之人,言辞之间多有不羁,还望施主莫要往内心去,愿施主能以海纳百川之心,宽恕其无状。佛门清净之地,宜埋头养性,阔别嗔怒,更不成让兵器之念,扰了这方清净。且吉时已近,还请施主速速筹办,切莫因琐事误了正时。”

一阵清风拂过,思路落下,这时,只见那与空大师轻抚长须,姿势悠然,即便是那身看似陈旧不堪的僧袍,也仿佛被付与了不凡的气韵,流转间透出一股超凡脱俗的仙风道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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