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氏抬起哭肿的双眼,死死盯在董致远面上:“阿雪死得好惨!她临死前,你都没让我见她最后一面,现在你连字都不给我留个念想了?”

他微微扬了扬眉,眼眸中闪过一抹和煦。

在场之人,都听到耳中。

但她能够让那些害阿父的人,一个个浮出水面。

“我曾听闻,忠庆王书稿气势澎湃,铁画银钩处可见风骨。可这笔迹清秀涓细,颇见缠绵。不要说是忠庆王所书,我看竟不像男人所写!”

董致远眼眸幽冷。

“亲家母,这是阿雪的字?”董老夫人拄着拐杖走过来。

本日她借琦玉之口,就为说出版信之事。

她身份敏感,诸多不便,很多事只能借别人之口揭穿。

“阿母,我已报给族兄,想着族长年龄已高,就未敢叨扰。”他轻声说道,“是儿子办事不力,还请阿母惩罚。”

“可惜,族中至今都没致宁的书稿,后辈子孙也没机遇观瞻致宁的字,实在为族中一大丧失。”

董永志早不管族中琐事,本日他如何会来?

董老夫人捏动手中拐杖,很久都没说话。

耳边传来脚步声,一身红裙的琦玉走出来。

梅敏博见梅氏这般,心中也发觉不妙,厉声喝道:“夫人又犯失心疯了,还不快将她扶归去?”

莫非,这就是他借来的势?

霍野等人也纷繁上前施礼,董永志虽已不在朝为官,但曾官拜司马,弟子故旧遍及大雍。

惜雪看着哀思抽泣的梅氏,心中早就料想到。

或许董致远底子就没想请族长,更没想真的让她进忠庆王府。

难怪,他这么喜好喝酒……

当年的阿父,外人看来,风景一时无二。可谁能想到,他将敬爱之人拱手相让的痛苦。

她抬眸,正对上霍野黑亮幽深的眼眸。

他如何来了?

董永志如珍似宝接过,刚想放入怀中,却听耳边一男人清洌嗓音:“董老,楼玉公子的书底稿侯也早有耳闻,但从未见过。本日不知是否有幸能观瞻一二?”

她知梅氏不能出门,故而昨日就假借董致远的名义,特地让梅敏博将梅氏带出门。

惜雪嘲笑,想要堵住梅氏的嘴,来不及了。

董致远捏紧拳头。

可本日为何会呈现在这里。

他几近要气得吐血,但面上还稳如泰山:“或许是弄错了,这有何大惊小怪的?”

他已为官二三十年,平素都只要他训人,本日当着这么多人面被他嫡母诘问,实在脸面上有些过不去。

“贤侄,你府中有这等大事,竟也不奉告老夫?”董永志捏着髯毛,脸上已是不满。

待董致远看清来人,心中大惊。

惜雪蓦地想起他曾说过的话。

忠庆王府曾显赫一时,但董家子侄漫衍各地各部,相互相互照顾,这才有现在局面。

董永志朗声大笑起来:“我一向觉得霍侯是行军兵戈之人,不爱这些书稿诗画,没想到是老夫想错了。”

梅敏博千算万算,算不到一个阿母为骨肉昭雪的心!

惜雪垂下眼眸,心中酸涩难忍。

本日,她本来可不周旋在这些女眷中。

惜雪心中一动。

董致远还想着董永志的俄然呈现,此时才将目光落在笔迹上。

“既然弄错了,烧毁就是。”他越想心中越毫不妙,但面上还装得若无其事,伸手刚想收回,俄然一个身影窜到她们面前,劈脸盖脸抢下他手中手札,一目十行看完,抱动手札,哀思大哭起来:“我的儿啊,阿母终究见到你了!”

而梅氏的这一哭,会成为第一块翘板。

董致远的神采黑沉得几近要滴下墨来,朝不远处的董惜莲看去。

“你未报送给族中?”董老夫人在孙嬷嬷的搀扶下走来,厉声诘问,“这是为何?”

几日不见,琦玉将她这假郡主装得愈发像了。

他说要为她借势。

说到此处,他悠悠长叹,看向董老夫人,“嫂子,我不该提你悲伤事啊!”

说罢,他展开书稿,摊放在世人面前:“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本日也让在场之人都能一饱眼福!”

少顷,琦玉身边的婢女返回,双手捧着一封书稿。

“是我的忽视,未曾想到,怎是你的错误?”董老夫人抢先开口,“自从致宁去后,府中多亏族中照顾,不然我这不孝子也不能官途顺畅。”

琦玉这是第一次和霍野对视,只觉那双眼睛冰冷没有任何温度。她只觉嗓子发紧,说话都透着几分谨慎:“这天然是我阿父留给我的,霍侯何出此言?”

是霍野。

“这是最好。”董永志连声喝采,“说来忸捏,老夫一进门就为追索致宁的文稿,实在……”

“不对!这不是楼玉公子的笔迹!”霍野率先开口,目光中似淬了寒冰,看向琦玉,“忠庆郡主,你肯定这是已故忠庆王留给你的?”

他的神采垂垂黑沉下来。

“亲家母,这话是甚么意义?”董老夫人面色大变。

“这就怪了,清楚是阿爹留给我,还让我好好保存……”琦玉低声自言自语,“莫非不是阿父所写,可他为何要留给我?”

世人纷繁聚在四周。

可此时的董惜莲只顾盯着傅司辰,半分都没朝他这边看。

惜雪在心中嘲笑。

贰心中得空多想,仓猝上前迎候:“族长,怎劳烦您的台端?”

董家为世代望族,历任董家属长有推举保举之职,故而是族中最高贵之人。

当年,楼玉公子董致宁,书画双绝。

“族长,我那儿另有阿父留下的书稿,只不过未曾装裱,不知……”琦玉回得恭敬。

都城有人出十万钱,只为求他一幅书画。

“小侄怎敢?”董致远深深抱拳施礼。

但族长既至,她虽身份高贵,但也要施礼问安。

惜雪见她礼数全面,举止非常安妥,心中嘲笑。

这笔迹清楚就是……

世人见了来人,都大吃一惊。

董老夫人微微摇了摇手:“这大家都有大家的命数,哪是能强求的!”

“霍侯此言有理。”刘志友也皱起眉头,“老夫有幸曾看过忠庆王的字,的确和这封大不不异。”

董永志看到琦玉,捏着髯毛直点头:“那日听闻紫藤院走了水,我就想到了致宁。他幼年成名,特别书法成就却颇深,谁也没想到天不假年……”

“是啊,阿雪的字是我亲手教的,我如何会认不出来!”梅氏哭得双眼通红,死死搂动手札。

“但是大伯母的手札为何会在我阿父这边?”琦玉“恰如其分”低声嘟囔一句。

世人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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