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老将军派了马车过来,无涯先生和元翁本日被送走了。”荀成干脆坐到姜灼那张短榻上,同她提及话来。
“是该归去,只是……”姜灼回身看看荀成:“姜昕此时不得动,会不会因着我们姐弟,要担搁了大师?”
姜灼并不解释,而是重新坐到短榻之上,还是呆呆地望着劈面毫无动静的姜昕。
“圣上自是防着耶律拓作怪,除了重兵保护,还在营寨以外安排了人马,却不想,耶律拓操纵熟知地形的先机,早就设下圈套,并不在营寨脱手,而是于半道上埋伏人,竟是以火烧之计,将圣上他们逼进当日被困的山谷,随即引来山泉,封了他们出来之路。”
荀成在中间打了个哈哈:“不见便不见,如何天王老子来寻,我师父都不肯走开的,天大地大,也不如姜昕大!”
荀成笑道:“军国大事,吾等可不得知,不过圣上本日一早便去了匈奴营寨,仿佛要甚么首要之事。”
荀成也道:“是啊,别等姜昕醒了,师父您倒饿死了!”
“姜大夫,再用些饼吧,那粥哪够呀!”伙夫娘子在中间又劝了劝。
“不会的,我们姐弟都得活着。”姜灼叹了一声,回身走到姜昕床边,感觉他的唇有些干,便取了盏水,用洁净帕子,在姜昕嘴边氲了氲。
“幸得有军医随身带着五积散,无涯先生说是腿并不疼了,不过圣上还是命他同伤兵们一块回营,不肯让他持续留下。”荀成道。
“当时候也是性急,吾得又都没带甚么家伙什,人家好歹另有个刀剑甚么的,我便只能徒手,不过嘛!”荀成这时倒对劲了起来,从腰间取出一把短刀:“现在我也是佩刀之人了,师父瞧见没,此乃圣上犒赏,说是奖我此次功绩不小。”
“小郎须说说,匈奴人如何翻脸的?”伙夫娘子在中间催问。
倒是伙夫娘子有些吃惊,劝道:“姜大夫,圣上召见岂可违背,岂不是抗旨不遵?”
见姜灼有兴趣问了,荀建立马笑起来:“我带着几位弟兄过到对岸,先时也是寻不到一点陈迹,厥后我是急了,干脆翻上山头去瞧,好半天终究瞧出花样,才知圣上一行,是被困在了两山之间,而那出来之路,又被一堆碎石给拦了,想来又是匈奴人做下的埋伏,并不易被人发明,比及找着那出口,厥后便好办多了。”说着,荀成伸出双条胳膊给姜灼看。
姜灼点了点头:“代我谢过,总要等姜昕醒了再说。”
这会子姜灼才发明,荀成从手背到小臂处伤痕累累,有擦伤,也有瘀伤,乃至另有抓痕,不免吃了一惊。
暗淡的油灯在营帐中时暗时亮,偶尔收回灯芯“噼啪”燃裂之声,除此以外,帐内沉寂得很,直到有脚步声由远及近,随即有人撩开了帐帘,走进姜灼的营帐。
姜灼坐在床边短榻上,一向在盯着姜昕入迷,好一阵才发明中间有人,转过甚,瞧见是荀成朋友夫娘子,“哦”了一声,近乎麻痹地接过伙夫娘子递来的粥,渐渐地喝了起来。
虽这会子荀成说得平平,可姜灼面前,却还是形貌出当日景象,不由感到后怕,转头问道:“不如说说,你当日如何寻到圣上他们的?”
“师父放心,少不得荀成得陪着你们,另有刘大哥也说了,刘统领有命,师父你们甚么时候走,刘大哥那帮兄弟甚么时候跟着一起护送。”
姜灼早已站起,拱手回礼道:“多谢刘统领体贴,姜昕……”姜灼实在说不出“另有口气在”这几个字,只道:“多少好一些吧。”
已然过了三天两夜,姜昕还未见一点转机,便是姜灼也预感出了不好,但是只要他另有一口气在,姜灼老是抱着些但愿,并不肯就此放弃。
姜灼还是瞧着姜昕,却在问荀成:“无涯先生的腿可好些?”
姜灼瞅了瞅荀成,自那天接了姜昕回到本身营帐,她便没有瞧见过诸葛曜,原觉得早该回姑臧邑城了,竟本来还没有分开,不过听到诸葛曜还在白亭海,姜灼内心多少感觉有些依托。
“这一回真是艰险啊,”荀成俄然大建议了感概:“我才听得说,圣上刚到白亭海之时,阿谁耶律拓还装模作样,聘请圣上到他的营寨一晤,两人见面以后,耶律拓又是休兵又要和谈,乃至背面拿出了所谓和约,倒像是诚意实足普通,成果一待圣上出了营寨,他们便暴露了歹人嘴脸。”
“师父,用些吃食,到中间歇一会吧,这儿我来看着。”又到太阳落山之时,荀成跟了端着粥饼的伙夫娘子一块出去,蹲到了姜灼中间,瞧了一会她,忍不住劝道。
刘统领瞧了瞧姜灼,并没有勉强,而是点了头,随即走出姜灼的营帐。
不管如何,在姜昕没得醒来之前,她姜灼毫不能倒。
便在这时,外头走进一人,上前先向姜灼抱了抱拳,随后走到姜昕床边,问道:“这几日姜校尉可好些?”
如此,竟又是个不眠之夜,于姜灼而言,少不得另一番煎熬。
这以后,姜昕始终没有醒来,姜灼不眠不休地在营帐中守着,竟是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任谁劝也不肯分开,只唯恐姜昕在她错眼之间,便出了闪失。
听得人家这么一问,姜灼却有些踌躇了,思忖了一下,还是回绝了:“现在姜昕……小女不敢斯须分开。”
“瞧着你也喜好,便收好吧,也是一份光彩。”姜灼勉强冲着荀成笑了笑。
倒是伙夫娘子这时问了句:“小郎,可知圣上为何没有一向没有回姑臧邑城?”
听到姜灼如此一说,刘统领倒是松了口气,随即道:“如此,姜大夫可否便利,圣上召见。”
不过咽了几口粥,姜灼便将碗放下了,她这几日心中难受至极,哪有一点胃口,若不是为了撑住照顾姜昕,她恐怕连这几口粥也喝不下。
但是,便是放在姜昕床边的白米参粥已换过好几碗,却还是见他回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