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你不要命了么?”宁宏坤几近想一把掐死杨氏,难怪女儿有勇无谋,敢情启事是出在这儿了,有这么个笨拙的亲娘教着,她能有勇有谋就奇了。
柳总管有些头疼,他感觉珍珠这泪下如雨的姿势很合适直接呈给陛下看,但珍珠死活不肯,说她人微言轻,陛下不放在心上,如果再获咎了宁妃娘娘,她一条小命就要不保了。至于太后娘娘,她珍珠身为淑兰殿第一红人,连午餐都没得吃啊。
太后娘娘看着儿子送来的两个菜,想到儿子现在一顿只要六个菜,如何想如何欢愉,不但拉着卫子衿唱了半天的戏,还赏了一块糕点给珍珠,这就是后话了。
这事杨氏晓得,前几日张妃的母亲王氏还向她抱怨,说张妃迩来瘦得都脱形了,还是为的别人的孩子,遭罪哟!
最后,脚一跺,泪一抹,珍珠女人就这么……遁了。
太后娘娘现在算是漂亮的了,如果在三年前,弹指之间,宁妃就灰飞烟灭了,那里还轮到陛下来治她!
“美意?”宁宏坤恨不得拍死这个笨老婆,“就是天子做这事儿,一个不谨慎也能惹上一身的骂名,她一个小小的妃子算甚么,要不了几日,士子们就能写出成千上万篇骂她的文章来,御史的折子也会弹劾她不孝,乃至是后宫干政,便是老夫也要被弹劾个管束不严!”
趁着天子喘气的空档,柳总管谨慎翼翼的把这事儿给说了。
宁宏坤闻言,火气不由得又窜了上来,“你当宫里的人是傻子,还是当朝臣们是傻子?张妃现在管着善贵嫔的肚子,吃不好睡不香,忙得团团转。”
杨氏很委曲,“娘娘在宫里,我也见不着。再说,这宫里头的事儿,我一个妇道人家,如何能懂?老爷这般见怪于我,未免过分。”女儿做了宫妃,她这个做母亲的也得喊娘娘,内心头别提多难过了。
叹了口气,柳总管抚额,这难事儿还得办。
“那里会严峻到后宫干政?”杨氏天然是晓得后宫干政的短长的,她不平气道:“再说太后娘娘当年还垂帘听政……”
要柳总管说,宁妃娘娘这事儿也做得不对。太后娘娘自个儿没开口,就是陛下也不敢让太后娘娘的宫里缩减开支,她一个不算端庄的媳妇倒好,连说都没说一声,直接就脱手了,若陛下默许了,这不孝的帽子今后保不齐要落到陛下的头上的,她小小一个妃子天然没事,修身齐家平天下的陛下才是祸首祸首。
听到丈夫要亲身指导女儿,杨氏这才放了心。
宁宏坤急得嘴上起燎泡,对着夫人杨氏发了一顿火:“她在家里没法无天就算了,如何到了宫里还是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缩减开支的事就是天子也不敢缩到太后娘娘头上去,她倒好,一个号召也不打,直接做了。她叨教过太后娘娘么,叨教过陛下么?她一个小小的妃子,不过和其他两妃暂管凤印,哪来这么大的权限?你是如何管束女儿的,让她闯出这么大的祸来?”
这就是柳总管殷勤的处所。等宁相管束女儿少不得要三两天,淑兰殿里的开支怕是还缩减着,太后娘娘就得受委曲。以太后娘娘的性子,如果等不及了,说不定会把事情闹得更严峻。不得不说,柳总管对现在的太后还是摸透了几分的。
慕容青慢条斯理地说道:“给她收尸,哀家还怕脏了哀家的手。碰到她,一世都糟蹋了,还希冀哀家长生永久都给他糟蹋,别说门,窗都没有!”说罢,她叹了口气,“也不晓得她这三年在宫里头都干甚么了,尽学会了这些个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的确是混闹。”
“就她会演,哼!哀家也会演,哀家演得比她好!”太后娘娘笑得心对劲足。
很久,燕清绝叹了口气,道:“把这事儿传出去,自有宁宏坤去管束女儿,也免得太后为此劳心,伤了凤体。”
“那另有杨妃娘娘呢,她可没有照顾善贵嫔的肚子,现在宫中事件不都是她和我们娘娘一起措置的么?”杨氏固然也姓杨,但和杨妃的阿谁杨家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早出了五服了,固然因着丈夫的原因走近了些,杨妃也叫她一声姑姑,但到底不是端庄亲戚,杨氏并不护着这个杨家,此时更恨不得把统统的错都推到杨妃的头上去。
宁宏坤也晓得老妻并非太后那等短长的女子,现在一口气出了,也顺畅了很多,火气便降了下来,便欣喜了几句。
柳总管心道,这丫头不会就是特地来蹭吃的罢?
杨氏此时有些慌了,“那娘娘也是一番美意……”
柳总管说完了就没再多嘴,固然燕清绝一向没开口,他也静站一旁等着,仿佛他只是偶然说了个笑话给陛下听了。
“妄议太后,你这是要我们宁家满门抄斩吗?”
魏紫和姚黄已经无话可说,她们方才的确是看了一场大戏啊。都说是混闹了,娘娘您还如何还陪着珍珠闹呢?
“每日从朕的炊事里端两个太后喜好的菜送去淑兰殿。”燕清绝说得轻描淡写。
杨氏这才晓得怕了,一脸惶惑,“那进宫去劝劝娘娘?”
魏紫和姚黄也在内心头猎奇,珍珠是何时学会唱戏的,还唱得挺有分寸的,那眼泪鼻涕就糊在她脸上,一丁点儿都没蹭上太后娘娘的裙子,不然她演得再好也得被拖出去打板子,太后娘娘也是好洁的。
宁宏坤固然对劲杨氏的态度,却也讨厌她的笨拙,只是再生机也不能让老妻开窍,只得耐了性子说道:“杨妃娘娘夙来逞强,全让我们娘娘拔头筹,这回也不例外。虽是三妃盖的印,但谁都晓得是我们娘娘的意义,与杨妃娘娘不相干。”
杨氏抹了抹泪,道:“老爷也说了,宫里头是娘娘和其他两位娘娘共掌凤印,这事儿如何能怪到我们娘娘一小我的头上去,说不定是其他两位娘娘的主张呢?”
天子固然没开口要后宫跟着缩减开支,但天子带头缩减开支是究竟,现在一顿炊事只要八个菜。堂堂天子就是再节流,也得摆上二十几个菜,戋戋八个菜,的确寒酸得过甚了,现在再端走两个,这让天子的筷子往那里伸哟!
当然,太后娘娘那边更寒酸,才四个菜,现在端两个畴昔,便和天子普通是六个菜了,便是士子们也说不得天子不孝。
有柳总管脱手,要不了一天,宁妃私行缩减开支苛待太后娘娘的事就呈燎原之势传到了宫外,王公贵族无人不知。
柳总管惊道:“陛下,这……”
都怪宁妃不安生,那里有太后的炊事比天子差的,太后娘娘但是天子的母亲!宁妃这个没眼力见地的。
“是。那太后娘娘的炊事……”
珍珠作势滚了几滚,抹了一把眼泪鼻涕,泪眼婆娑道:“娘娘竟然连奴婢都不熟谙了么?”随后她拳头一捏,咬牙道:“都是宁妃娘娘不孝,奴婢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向陛下揭露她的罪过!”说罢,她又向太后磕了几个头,凛然道:“此去告御状,奴婢身故难料,只望娘娘给奴婢收尸,今后随葬娘娘身边,长生永久伴跟着娘娘!”
且说珍珠遁走以后,咬着牙暗自又把宁妃骂了一遍。好不轻易种莲藕的事儿停止得别扭,太后娘娘表情好,一时还想不起来折腾人,宁妃倒是奉上门给人折腾了,扳连她这等薄命人。想想又是悲从中来,珍珠就这么挂着眼泪去见了柳总管,声泪俱下地痛诉了宁妃一番罪过,还叮嘱他必然要照实汇报给陛下。
柳总管被珍珠一双欲说还休的眼看得心惊肉跳,只得命厨房端了些剩下的吃食给她。她倒也不嫌弃,扒拉扒拉吃了两大碗,打了个饱嗝儿,又叮咛柳总管必然要呈报给陛下,就挥挥手走了。
见杨氏一脸惊惧,宁宏坤这才缓了语气:“她如何能和太后娘娘比拟?太后娘娘先是皇后,身份比今上还高贵。她垂帘听政的时候已经是太后了,又有先帝的遗旨在,乃至先帝爷驾崩前亲口说了此事,众臣都听得清清楚楚,作不得伪。再说,她也比不得太后娘娘那般才干和心计。”
就这点道行,还敢找太后娘娘的不安闲!柳总管都看不过眼。
“无妨!朕是男人,经得住。太后凤体孱羸,吃不得苦。”燕清绝摆摆手,这事就这么定了。
“罢了。”宁宏坤叹了口气,“我亲身进宫去跟她说道说道,免得她一不谨慎把小命玩没了。”
“……宁妃娘娘虽是一番美意,但太后娘娘凤体违和,本就需细心保养,如何经得住这般精简?宁妃娘娘到底年青,不免思虑不周……再说,陛下您还没开口,这事儿也没个先话,就这么突如其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