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那陈师爷连这地儿都未探过便答允下来了,也不晓得是如何成了赵德礼身边说得上话的。

待到夜幕来临,林子里的蚂蚁蚊虫便更加多了起来,李君澈比这些个小将肉嫩很多,早被叮得到处都是包了,那些个耐烦也叫磨了大半,沉着脸便道:“陈师爷不说这地儿是对方挑的么,黄金都在这儿,白日比及黑夜,这都甚个时候了,人毛都没瞧见。”

鸿门宴就设在前院,外头围了一层拿着长矛的兵士,里头更坐着各位大小将军同智囊。

李君澈眉眼弯弯,目光在那男人手中的酒盏扫过一眼,复又落到自个跟前的酒盏上,手中的折扇收拢了来,当着世人的面便将那盏酒水打翻了。

“对方要的是金子,一千万两,尽数用箱子装了封住了,世子爷只需按着这个地点将东西带到便是。”

扇尖往桌上一指:“爷可不是参军出身,这些个玩意哪能当早膳用。”

围了老迈的一桌,有酒有肉的,还留了个位置给李君澈。

李君澈看得陈师爷一眼,搁了茶碗将他递过来的筏子翻开来瞧得一眼,是个山谷的名儿,可详细是哪儿他也是不清楚的,点一点头,应得一声好,便将筏子放好了。

李君澈叮咛个小将替他将水囊灌满,就着水用了点干粮,靠在树杆上歇了一觉醒来,也还未见着人影。

看来此人在这些人中算是在赵德礼跟前甚是说得上话的了。

李君澈笑了笑,将那筏子接了来瞧上一眼,道得一句:“好说。”

小后生年纪不大便是小将,内心多少有些傲气,也都是在疆场上拼过功的,此处地形一瞧便知,虽觉李君澈所言非虚,可叫他这么一说更是心慌,当下便有人忍不住吼怒:“放你娘的屁,少你吃还是少你喝了,屁话那般多。”

人都已经出去了,吴将军也不怕他跑了,往位置上一坐,也跟着笑:“我们行军之人那里吃得上这些个好东西,还不是因着世子爷的面子,沾叨光罢了。”

这年青男人一身孺衫,提及话来也文质彬彬的,不必说便也知是个狗头智囊了。

李君澈浑身的痞气,同那贩子里头的小地痞差不了多少,撑着椅子后退些许,双脚便架在桌上,手中折扇一展轻摇几下,吊儿郎当道:“没别的意义,不过是怕自个死得不明不白罢了。”

李君澈骑在马背上,对现在如许的景象心生感到,他爱好的也不过是天下承平,百姓安居乐业,可为了实现如许的爱好,少不得也要连累百姓经历这么一场风波。

落坐在位的几位年青小将血气方刚,立时拍案而起,直将一桌酒菜震得叮咚响。

他讽刺一笑,总归不管他情愿不肯意都好,这一遭倒是非去不成的。

李君澈对这小后生的话也没见恼意,不过耸耸肩闭嘴不语。

吴将军是粗人,感觉李君澈如许没事谋事,可陈师爷却应了下来,撤了这一桌的酒肉,当真着人做了李君澈点名要吃的。

那举起酒盏狗头智囊亦气得面色通红,只觉扫了面子,怒道:“不知世子爷这是何意?”

李君澈从马背上翻下来,寻了个阴凉的地儿,一口气将水囊里头的水喝尽了去,靠在树杆上打量周遭。

李君澈便不在说话,怕是这些人早就同陈皇后通同好了,要让他以命换命。

折扇复又在手中不紧不慢的合拢,统统人都盯着他的行动,就怕他抵挡。

“一会拉车的,是军中几位小将,一起会护送世子爷,不会让世子爷有甚个闪失的。”

此中一蓄着小胡子的年青男人便站起家来,举起酒盏道:“世子爷这一起长途跋涉的为慎王之事驰驱,辛苦了,虽这一大早的喝酒不应时宜,可还是想敬世子爷一杯。”

又嘴碎一句:“此处地形本就倒霉于我们,这会入夜下来,只怕敌要我死,我们一个都逃不掉,陈师爷这不是在送我们的命。”

复又伸手揉了揉卫静姝的脑袋,翻身上马,又领着一行人往那筏子上头写的地儿走一回。

蜀地的夏季比之京都的还热得慌,骄阳打下来又晒又干,那些个押送“黄金”的小将虽是一身便衣,可手里拽紧了刀,正走来走去巡查地形,无不眉头紧蹙的。

吴将军看得卫静姝一眼,见她娘里娘气的没甚个威胁,便也没说话,由得她守在这儿。

还是晨间卫静姝踏马来接李君澈的时候带了个动静来:“昨儿傍晚便有人给陈师爷送信说改了地儿了,你们怎的在这儿傻等一夜……”

陈师爷见一行返来,也没多问,马车上头的“黄金”还将来得及卸下来,便又递了个筏子给李君澈:“还要劳烦世子爷一回了,那些个匪人临时改了地儿……”

那些让拿黄金来赎人的“叛逆兵”也未说甚个时候来取,一行人比及了中午也没见半小我影。

赵德礼的人却已经先生了烦躁,可到底上头有号令,也不敢擅自撤离,只得忍着性子还是等着。

放眼望去,山林成片,连说话声儿都能引发覆信,如许的地儿最是轻易埋伏,如果对方成心要杀他们,只要弓箭齐备,谁都逃不掉。

至于护他安危,便更不成信了,谁不晓得现在的雍靖王府同朝廷的干系更加不敦睦,只要赵德礼活着了,谁还管他死活,有人能将他弄死,还不脏了朝廷的手,他们这些个谁不鼓掌喝采的。

“好,利落。”一向沉默不语的陈师爷捏了一把三羊胡,喝采一声,挥了挥手,那些个小将同那年青师爷便顺势坐下,立时没得方才那般剑拔弩张的景象。

“世子爷是遵了圣旨来蜀地的,怕自也晓得此一行的目标是甚个。”

陈师爷眼角带笑,褶子都生了满脸的,正儿八经的打量一番李君澈,这才道:“既然世子爷明白此中的事理,那明人不说暗话。”

李君澈神采一正,道:“别来这么一套虚的,爷既然来了蜀地,天然也不会怕,你们在酒水里下那些个龌蹉玩意,今后如果叫人戳穿了岂不是丢朝廷的人。”

一大早的喝酒吃肉,就是傻子都能想到这里头是甚个猫腻了。

可他到底甚个都未做,只抬眸一笑:“既是要送银两,可也要叫爷用顿早膳吧。”

这一等便又是一个早晨,别说人影,就是鬼影都没得一个。

给李君澈备的是马,所说的黄金也都上了封条绑在马车上,一行人浩浩大荡的解缆,往达城外的容县去。

卫静姝所言不知真假,可这些人累了一日一夜,不管真假却也都信了三分,此中官阶高一品姓顾的小将更是乌青着脸,甚个都未说,翻身便上了马,拉着几车“黄金”复又浩浩大荡的回了达城。

又指了指身边的位置,不客气道:“世子爷,既然来了蜀地,就别当自个是客人了,坐罢。”

陈师爷点一点头:“是。”

李君澈手中的折扇悄悄摇着,唇边却荡起讽刺的笑意,问道:“就这一个别例?没得回旋的余地?”

李君澈要跟吴将军去赴这一大早设下的鸿门宴,卫静姝便忙要跟上。

达城因着李君澈的人闹出一回,又叫吴将军一行人搜刮过一回,百姓们能逃的都逃了,不能逃的也都躲在屋里不敢出门,此时街道上连小我影都没有。

李君澈倒是一夜好眠,那些个小将倒是死撑着半刻都不敢放松。

说着又点了几样平素爱吃的早膳。

李君澈也没说话,只转过甚来看她一眼,卫静姝便了然此中意义,立时顿住脚步。

“当然,世子爷这一行确切伤害,但我们都会在暗处庇护您,绝对不会叫您少半根头发。”

这话说得极是刺耳,吴将军顿时面色乌青,模糊有发怒之意。

李君澈用过早膳,日头已经升得极高了,陈师爷见他不紧不慢的喝茶,便也将路程同他说得一回。

那些个劫了赵德礼的叛逆兵前几日又攻了一座城,现在是不是端的有人在容县也难说。

“那些个放肆刁民摆了然是要银钱,慎王的性命在他们手里捏着,能用银钱处理的倒也不算事儿,只不过要劳烦世子爷跑这一趟了。”

一行人顶着骄阳行了一个时候,这才到了那筏子上写的地儿。

李君澈不发一语,既没应下也没回绝,屋内便一阵出奇的温馨,静得那刀子出鞘的声儿都听获得。

李君澈对他这副态度也没生怒,勾了勾唇便拉了椅子坐下来。

那些个小将本就是年青气盛的,那箱子里头装的是不是“黄金”他们清楚得很,本就心虚不说,还在这儿耗上了一日,早尽是脾气了。

还筹办好了银钱赎人?好笑,全部国库挖空了都不敷弥补那一千万黄金的,如果真有钱,赵德礼早就返来了,还巴巴的等着他来了蜀地,再去赎人?

李君澈手里捏着白玉骨折扇,将这景象瞧得一回,便笑:“你们行军之人丁味都这般重未曾?大一早的便又是酒又是肉的,未免也太腻了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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