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爸爸最好了!”
贤人的哭嚎卡在嗓子眼儿里出不来了,泪眼婆娑的望着水奴,一时无语。
建成、元吉死了,二郎胜了!老贤人对这个结局无能为力,便挑选颓废度日。酒色蚀民气,也腐蚀志气,光阴一长,且不说身材的亏损,便是精气神只怕也一去不复返了。
平阳公主着人拿来箅梳,站到父切身后,给他解开辟髻,帮他梳头,一边梳一边道:“阿耶当体味我的驸马,蝗灾这等紧急之事,他岂会信口开河!”
只是,堂堂建国之君,被人看犯人似的看管着。莫说是平阳公主这个女儿,即便是薛朗看了,心头也为老贤人倍感屈辱。
一把年纪了,在外孙女在场的时候嚎啕大哭就算了,还被外孙女又羞又哄的,薛朗想了想,如果换成他,估计会感觉很耻辱。
平阳公主、薛朗对望一眼,皆不知该如何安慰,很有些一筹莫展。水奴见状,大眼睛眨啊眨,骨碌碌转了一圈,也不知她如何想的,啪啪啪跑过来,对着抽泣的贤人用手指划小脸:“羞羞羞,不害臊!咚咚这么大的人了,还哭鼻子!爸爸说了,像弟弟那么大的小宝宝才气哭,大宝宝不能哭鼻子!”
薛朗看看中间孩儿她娘似笑非笑的眼神,又看看一脸无语凝噎、满面通红的老贤人,抹了把脸,当真的道:“很棒!爸爸给你记一次嘉奖!等攒够二十次,能够换一件玩具!”
二郎的部属们又怕老贤人复起,监督得紧紧地。毕竟,贤人但是大唐建国之君,于朝野中,名誉卓著,如果把守的松了,玄武门之变后的时势,只怕会几次。于二郎的接任与掌权是倒霉的。
老贤人不乐意了:“这边是女生外向之故?有了驸马便不疼阿耶了!”
平阳公主点头,道:“恰是。幼阳虽说具有防治之良策,然蝗灾一事,非同小可。自亘古至今,无不谈蝗色变。我李唐立国至今,不过戋戋十载,前隋两代而亡,我李唐莫非竟连前隋也不如么?既然天降幼阳大才,有防治之策,那我等李唐宗室中人,自当尽力支撑。”
平阳公主一边叮咛宫人给父亲上热水来洗漱,一边淡定的接话:“幼阳也好!”
贤人近乎嚎啕大哭!
想来,当初刚夺了权,二郎与长孙定然是非常繁忙的,一个忙着安宁前朝,一个忙着清算后宫。二郎杀了建成与元吉,除非需求之时,怕是也不大想面对父亲,加上繁忙,对老贤人便忽视了些。
平阳公主淡淡一笑,道:“驸马听话,阿耶不听话,水奴都晓得,不听话的宝宝没糖吃。”
但是,水奴还不止如此!见老贤人不哭后,伸开小臂膀,抱住老贤人,拍拍他:“好乖,好乖!说不哭就不哭了,咚咚真是固执的男孩子!棒棒棒,你最棒!来,水奴嘉奖一个糖糖!”
二郎即位之前,李唐的宗室们除了淮安王李神通,无一人支撑二郎。老贤人信重宗室,宗室也尽皆忠于老贤人,老贤人一向支撑的是嫡长的建成,宗室天然也支撑建成,与老贤人保持着分歧,不然,宗室也没法让老圣那般信重。
平阳公主想起薛朗带她去看的那一屋子土块,面上不由出现淡淡地笑来,低声把昨日薛朗给她科普的知识向父亲说了一遍,道:“幼阳学问博识,为人又细心结壮,自关中干旱起,他便年年采挖土块,察看此中蝗虫卵之数量,昨日察看土中虫卵数量以后,才下定语,说来岁必定会发作蝗灾。”
然后,相亲相爱的父女俩儿,就被老贤人赶出宫了!这作态,薛朗感觉就是恼羞成怒――
薛朗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孩子她娘倒是非常淡定,也或许是养气工夫好,看不出非常来,人还那么端庄安静的坐着。
老贤人听完薛朗的话,先是沉默,寂静半晌儿后,俄然老泪纵横,泣道:“当日于天牢内,幼阳也曾劝谏于吾,说既然得了天下,便要担当起社稷之责。然自吾即位以来,虽说兢兢业业,于政务一途上却也算不上勤恳,于储位之争上,常以家事处之,不敷定夺!悔之晚矣!悔之晚矣!”
没法儿可想之下,平阳公主也只能挑选苦肉计。而薛朗这里,不忍看老婆刻苦,也只得说几句重话,逼迫一下老贤人。
但是,即便薛朗对老贤人靠近些,也不得不承认一句话,就像《二十四史》上说的,李渊无断制!他这老丈人甚么都好,就是这个定夺,特别是触及亲人的时候,定夺更是完善。
这些都是薛朗厥后揣摩出来的,是否便是平阳公主的实在心机,他拿不准,不过,以他对平阳公主的体味,大抵也八九不离十。
以是,平阳公主在容忍了一年余以后,才会挑选对父亲发难,想窜改父亲现在的糊口体例。只是,她的父亲比她设想的还要脆弱些!
老贤人附和的点点头。平阳公主在父切身后,高傲一笑,昂然道:“蝗灾一事,非同小可。二郎既担了社稷之重,长孙既担了母范天下之责,来年蝗灾发作时,两人便该担起这天下。我想着,值得大难关头,我与阿耶当不该拖后腿才是,若能让二郎与弟妹经心对付蝗灾,无有后顾之忧,也算聊表情意不是?天下毕竟是李唐的天下,我与父亲皆是李唐宗室中人!阿耶觉得然否?”
“……”
到是孩儿她娘,平阳公主殿下留了下来。这个女儿内心到底如何想的,老贤人也看不出来,不过,看她安静的模样,心中的耻辱倒是安静了些,忍不住咕哝:“水奴是好的,不好的是薛朗!”
老贤人一惊,诘问道:“此话当真?”
贤人点点头,篦梳划过甚皮,顿觉松快,不由舒畅得眯眼,道:“幼阳固然呆些,然为人确切结壮可靠,如果他说的,想来不是无的放矢。”
平阳公主固然深居简出,但有功于社稷,于宗室中很有声望。二郎当时的设法实在能够了解,但愿平阳公主站出来旗号光鲜的支撑他,帮他拉拢宗室,帮忙权力的安稳、顺利交代。只是,姐弟俩儿一个略孔殷了些,一个因为最敬爱的父亲动了怒,方才有了本日的局面。
然后,从腰间挎着的小布包里摸出一颗糖来,不管不顾的塞入老贤人丁中,塞完了,也不管她的外祖父被她塞得满面通红,笑得甜甜的向父亲邀功:“爸爸,咚咚被宝宝哄好了!宝宝棒不棒?”
老贤人一窒,无言以对。平阳公主就着宫人端来的热水,给父亲擦脸擦手,行动非常的和顺详确,见状悄悄一笑,道:“昨日,幼阳对我说,来岁开春恐有蝗灾产生。”
贤人恍然:“是故,他本日进宫便是向二郎禀报蝗灾一事?”
老贤人沉默半晌,方才重重点头:“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