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守本心,或许另有一线朝气。”百里沐莲清冷一笑,轻抚小媚的发,“如若赶上一个名唤‘丹耀’的男人,替我转告一声‘该走了,勿念’。”
下头是生灵亡尽、惊涛骇浪、乌云翻滚,上头倒是花开斑斓、满目浪漫、安宁平和。这番对比,贼拉讽刺。
周而复始的命途,已经烙入心魂。
九明丽望了望黑咕隆咚的天,那滚滚黑云,轰轰雷鸣,攥紧了拳头:
“丹药?炼丹的?”九明丽莞尔,“莫不是莲姐姐的知心人?”
“这些花有些古怪。”东君道,“莫要乱碰。”
东君拈诀制造结界庇护她,岂料试了两三次,结界如何也造不出来。
————白莲小豆割————药耀切克闹————
东君与九明丽早已摆好了架式,预备随时对于冒出来的仇敌。虽则沐莲说过他们打不过老天,但他们也不断不能束手待毙。
“你既有此志,我无妨给你些提示。彼苍随心所欲,我们皆是他所缔造,硬拼武力是决计打不过的。”百里沐莲叮咛道,“他从不闪现真容,你们若在天道见到谁,遑论是神、人或妖魔的形状,那定是他闲来无事附身的物什,非其本尊。另有一桩,他从不爱听大事理,同他实际是无用的。”
俩人儿取出乾坤罐弥补法力,但是仍然没用。乾坤罐中的法力吸入灵魂,便好似被封住了,不管如何拈诀使力,愣是不肯出来。
九明丽弯下腰来,查抄了脚边一株虞美人,直挺挺的绿茎儿,红艳艳的花瓣儿,摇摆生姿的模样儿,文雅诱人,果不负“美人”之称。花蕊上趴了只小指甲盖大小的蜜蜂,正不住地扒拉花粉,极是贪食的模样。瞥见一个陌生的“物什”趴过来,盯着它的猎物花蕊瞧,它一个小冲动,嗷唠一下咬上九明丽的小鼻子。
东君见机行事,再度扯下一块地盘,敏捷蹲下身来,同明丽蹲在一处。两块庞大的地盘像布匹普通裹住俩人儿,同时把他们同外头那些嗡嗡作响的毒蜂隔断开来。
治病治根,擒贼擒王。
“知心或否……”沐莲摇点头,满目苦楚,“已经不首要了。”
东君倾身而去,右手不自发地覆上了她的脸颊。
“即使闯出的还是死路,把肠子悔个青,也总比当个逃兵,死在出逃的路上强。”
九明丽曾假想过贼老六合点之处是个甚么模样儿,金碧光辉的宫殿,乌黑血腥的魔窟,抑或,嘛都没有?没想到,贼老天是个分外爱花的家伙,竟住在一大片花海当中。唔,不是花圃,不是花圃,不是花田,而是陆地普通一望无边接天连月的花海。
毒蜂还在外头嗡嗡地飞,想要攻出去。东君此时却听不到半点嗡嗡声,耳边只要明丽带着笑意的喘气,携着缕缕婢女,诱得他通体骚动。他烦恼不已,他一贯自夸清修埋头,便宜力强,此前几十万年都没似这段光阴轻易动情,活像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
九明丽笑眯眯隧道:“东君大神的妙肌公然有妙用,掀个地盘甚么的毫不吃力。”
九明丽只觉莲姐姐心中太多悲惨,想要帮她抚平额头的拧痕,纾解心伤。掌心变幻一柄梅刀,冲着锁链一顿砍,换来的不是锁链的断裂,而是沐莲更深的痛意。
九明丽这边环境亦然,法力同一时候失灵了。
说时迟当时快,九明丽往鼻尖儿弹了个崩儿,把那小蜜蜂弹出八丈开外。岂料小蜜蜂刚隐没在花丛中,一大群蜜蜂从花海中飞扑而来,黑压压的,来势汹汹。这些绝非平常蜜蜂,它们长着锋利的刺牙,前螯上的小勾泛着毒物的绿色。九明丽从未见过这类蜜蜂,但用脚指头想也晓得,这毒蜂惹不得。
毒蜂们被地盘拍打得晕头转向,有些乃至被打懵了,直接在地上抖着老寒腿,一时半会儿飞不起来。但是这一阵毒蜂拍晕了,背面新的一轮又卷土而来。硬是这般甩动,又使不出法力,体力耗损倒是其次,关头是两边对峙越久,越胶葛得没法进步。
九明丽晓得他定是有了别的主张,立即依他所言蹲下身来,将小身板儿团成一个球儿,裹在红色仙袍中。透过衣缝,看到东君俯身将双手插上天下,狠力一掀,竟硬生生掀起一整块地盘。切当地说,此处乃是浑沌幽冥,没有尘寰那种地盘,花海的地盘乃是乌云所造,紧缩以后密度很高,好似一块黑乎乎的牛皮。牛皮上还长着各色花儿,东君每一挥动,花儿迎着风颤悠,香气四溢。
九明丽挠了挠耳朵:“文的不成,武的不管,真是个难缠头儿。”
小小的莲花儿打了个旋儿,缓缓地向上升起,飞入云端。
双足轻巧一抬,踏着锁链,直登天涯而上。
目睹着毒蜂攻来,东君俄然宽衣解帯,将整件仙袍脱下,罩在九明丽头上:“蹲下,护住头脸。”
电闪雷鸣,亦反对不了俩人儿找那贼老天寻仇的决计。
东君光溜溜的两条胳膊被她弄去做扯锁链,按说他如此强健的胳膊,力量大得能拆了天宫,却恰好拿这三条锁链毫无体例。扯弄得太狠,肩胛骨溢出血腥,又担忧反会伤及沐莲。
百里沐莲闻声他们入云的声响,悄悄地溢出一声感喟。白圈儿们还是飞在她四周,上不上,下不下。她顿了顿,伸了纤细的指尖儿拈起一只白圈儿,放入口中。长长的睫毛微微一眨,灰白眸子溢出一滴眼泪,滴落下来,荡起一片波纹,又从波纹中生出一朵白莲。
“上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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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终究,俩人儿钻入云端,不复见其踪迹。
九明丽扒开仙袍,与东君在黑暗中大眼瞪小眼儿。两位神仙就这么顿着,半点儿仙姿风采也无,如果发发瞧见了,定会笑到喷饭,如果小辈神仙瞧见,指不定能把下巴惊掉下来。
“东君大神,借您的妙肌一用。”
东君随即跟上,白衣漂渺如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