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内侍不言语，等娴妃持续说下去。
容妤正在给沈容喂着药汤吃，眼也不抬地回道：“他既然病了，就好生地安息，要我去做甚？把病染给我不成？”
崔内侍也是弄不明白沈戮怎就要对她如许长情，凭他现在的职位，哪个女子不得生扑上去？还要总在东宫那头吃脸子？
“说寡人俄然害了疾，想见她一面。”
沈戮不再出声，沉默半晌后，他叮咛崔内侍：“去东宫把人请来。”
“内侍大人莫要回绝了我这一番至心。”娴妃诚心道：“想来本日都是刚巧，但也感激了能有这一遭，不然，甚么风能把内侍大人吹来我这冷僻的地界呢？”
干脆直接叮咛了带来的侍卫，把东宫的门砸开，彻夜非要把人给带去陛下寝宫不成。
当初是去南殿请人来东宫，现在嘛，倒是去东宫请人来皇宫了。
崔内侍咬了咬牙，勉强笑道：“瞧娘娘这话说得，实在是冷酷了些，陛下是心中有您，只要您一去，这病必然就会当即好转，比神丹灵药还要见了效力。”
绿禾是沈戮放下容妤身边的眼线，要比紫苑矫捷很多，便将这话原封不动地带给容妤。
崔内侍从速对身边的侍卫使了眼色，要他们把潇妃的尸身盖上布子抬走了去。
崔内侍一怔，心想着此事做成的能够必然不大，便迟疑起来。
想来娴妃入宫两年，除了在册封典礼上见过沈戮以外，其他的日夜，底子未曾得沈戮驾临宫中。
闻声外头脚步声气势汹汹，容妤缓缓地转过甚，闻声门别传来那熟谙的老主子的声音：“娘娘，好久未曾相见，老奴这厢有礼了。”
“还得是娴妃娘娘懂事理、识大抵。”崔内侍也就坐了下来，品茶道：“老奴方才已去过两个娘娘的宫中，没一个晓得给老奴端杯茶的，口都说干了。”
成果一到东宫，容妤的侍女就以主子已经睡下为由不肯开门，任凭崔内侍如何好言相说，也是不从。
崔内侍推测她会用冷待这招，还是喋喋不休地说了出处：“娘娘，老奴也不是想来扰您清净的，实在是陛下病的短长，怕是有性命之忧，想请娘娘亲身去看望一眼。这不，车辇都备好了，娘娘尽管出门便是——”
统共有三个妃子瞧见了这事，崔内侍最后一个去的宫殿，便是生性暖和的娴妃寝宫。
“而这小谨慎意，也不过是但愿内侍大人能为我在陛上面前多美言几句。”娴妃莞尔一笑，“如果陛下也能情愿来我这喝杯茶，也算此生无憾了。”
待他归去沈戮那边禀报了服从，先是把前头那两个妃子描述得霸道在理，算是铺垫。最后提及娴妃时，崔内侍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陛下，宣德宫的娴妃娘娘是个能说大口语的人，凭她的心机，定能为陛下解忧，也能欣喜陛下心中沉闷。”
“他那样能害人，总归是死不了，何时死了，再来奉告我吧。”
沈戮眼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神采，崔内侍有些猜不透，但也不敢再多嘴，直到沈戮俄然问：“潇妃本日撤除过东宫以外，还去了那里？”
翻开一看，里头呈着的是上好的虎魄玉佩。
崔内侍含笑点头，心想：要说这娴妃到底是个知书达理的，一点就透。
崔内侍揣摩了一会儿，领命前去。
娴妃微微一笑，轻声道：“劳烦内侍大人亲身跑一趟，实在，我身在这宫中已有了两个年初，打从陛下即位以后，我就一向奉养在他身侧，虽说不如其他几位姐姐脱手豪阔，还也还是正视着面子的。”说罢，她要侍女拿了一个锦盒给崔内侍。
倒是使起了苦肉计。
容妤沉下眼，重新盛起一勺药汤，望着坐在劈面的小娃娃，她悄悄地喂进他嘴里，全然不睬会外头的人。
绿禾将话带回给崔内侍，这老奴可真要气炸了。
眼下已过了酉时，暮色渐沉，崔内侍带了车辇前去东宫，他可好些年没有做这类老活动了。
正如她所说，也多亏了本日这造化，不然，沈戮又怎会想起后宫里头另有一个冷静无闻的娴妃？
崔内侍想了想，回道：“服侍在她身边的那侍女倒是没再说别处了，只要东宫。”
侍卫们个个身强力壮、虎背熊腰的，别说是东宫的门，就连天宫的门也能凿开。
“我嘴巴向来是严得很，也不肯去说旁人的事情，内侍大人也莫要担忧我会透露了本日所见。”娴妃低头道：“早就已经十足健忘了。”
崔内侍怒愤交集，终因而忍不住了，他尖着嗓子跳脚道：“猖獗！陛下乃天子，是真龙之身，岂能容你这般言语轻贱？陛下惯着你，老奴可容不得你这般口出大言！真是活到了这把年龄，从未见过你如许不识好歹的！呵，便和你说清了，本日你不去也得去！”说罢，号令侍卫道：“来人啊，冲进房内，押她上车辇！”
谁知门内传来容妤那冷冷的诘责：“内侍大人，敢问我是高深太医，还是华佗活着？去与不去，有何干系？”
可沈戮早已经把在场的那几个妃子都记了下来，他又叮咛了崔内侍，要他挨个宫殿去奉上口谕，谁敢把宋潇的死因传出去，谁的舌头就要被拔下来串到一起。
没了体例，崔内侍就要与绿禾借一步说话，要她向容妤申明陛下这会儿病了，病得很严峻。
侍卫们诺诺去办，抬人分开时，周遭的那群嫔妃也都仓促地散去，恐怕会被沈戮发明似的。
待门锁敲碎，崔内侍大步流星地带着车辇前去容妤配房。
崔内侍眼睛一亮，看向娴妃：“此物贵重了，还请娘娘收回，莫要折煞了老奴。”
她这会儿已坐在房内绣着团扇，见崔内侍来了，忙起家问礼，还为崔内侍看了一杯茶。
实在崔内侍一向对此不太了解，他当初只觉得沈戮是一时心血来潮，与嫂子有染，不过是图个刺激，成果弄出了孩子，但那嫂子搞了诈死一出戏，现在回了宫，竟又生下了一个，倘若不是她这两年不肯见沈戮，只怕他们两个之间要像兔子一样下了一窝又一窝。
因而，崔内侍收下了锦盒，也就算与娴妃结成了份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