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嫂二字,实乃讽刺,容妤心中一阵郁气,可又不敢持续沉默,只得道:“殿下见怪的是。”

这一声“妤儿”实在吓得她心惊肉跳,不由地退后了几步,直到撞到冰冷墙壁,她躬身的模样极具狼狈与局促。

沈戮目光便略过她眉间的愁苦之色,不由地前倾了身子,再道:“倒是你南殿上月出了赤字,东宫自掏腰包补了很多,你这月理应是要还上的。”

沈戮不急着免礼,无认识地摩挲着拇指上玉扳,昂首眯眼时,目光扫过她周身,见她乌黑发鬓挽成矮堕,只戴着一支素净的红玉簪子,连玉翠都免除了。

沈戮低眼瞥她,俄然冷声问:“皇嫂,如何一言不发了?”

他腰间配着镶有白狐尾毛的琉璃玉,于晨光之下闪烁着灿烂明艳的光晕,映着他那张凌厉冷酷的容颜。

而那上头坐着的,是名身穿月白根柢赤红凤鸟纹锦袍的青年男人。

容妤兀自点头,目光跟着崔内侍一起看去,他先下了长廊,穿过玉轮门,再上了石阶,直奔天井小榭内的高座。

“哦?”沈戮“嘶”一声,“可崔内侍送去你南殿的东西,都是由我事前一一过目标,断不会出差头。”

容妤余光瞥向他,见他乌青色的长靴踩在一地白晃晃的落花里,几簇流光飘飞在他的锦袍衣角,倒是流暴露一股子对劲。

其他在旁看热烈的公主、朱紫都各自喝采,容妤则俄然愣住了身形,她生硬地站在走廊这头,不再向前。

“奴婢服从。”侍女们退下后,沈戮也回身归去桌案旁,寻一洁净的椅子,坐了下去。

容妤跟在崔内侍的身后走在此中,内心说不清是甚么滋味。路过长廊拐角处,垂垂闻声深院里传来刀枪棍棒的声音,她眼神飘去那边,崔内侍便侧头同她提点了句:“是太子正与九皇子、十一皇子在参议剑艺。”

她又何罪之有呢?

他语速放慢了些,持续道:“再来,是上月。太后生辰,宴请到了东宫,指明要带着南殿侯爷佳耦一同参宴,但你传给内侍的话是‘侯爷病了,怕倒霉了喜宴,便不来了’。可这贺礼也是不能少,东宫按例为你们补上,也算东宫宅心仁厚了。”

沈戮蹙起眉,道:“剥削?如何,你南殿月俸少了?”

直到她抬眼与崔内侍目光相会,他一侧头,表示容妤跟去后院。

容妤猜疑地抬开端,撞见他眼睛朴重勾勾地盯着她脸,令她心下一慌,赶快低下眼睛,恭恭敬敬隧道:“回禀殿下,比起上月,足足少了一百五十两。”

容妤敏捷低下眼,不与他对视。

别院只要这一处房能坐人,容妤自是清楚得很。

半晌过后,配房的门“吱呀”一声被容妤推开。

他敛下眸,低声道:“崔内侍说了,你有要事寻我,想来你这般急仓促的,定是有所诉求。”他不觉得然地:“所为何事呢?”

容妤迟疑一会儿,迈进门槛。

容妤略显局促,只低头道:“不必看茶了。”

崔内侍明白她意,说着由本身前去亭中与太子通报,要容妤在此稍作等待。

一进里头,便见假山旁修建出了偌大莲池,哪怕这时节莲不开,也还是硬生生地在水面上嫁接满了姹紫嫣红。

她并未落座,站在间隔沈戮较远的逆光处,艰巨地低头,作揖,见过太子。

他视野逗留在容妤身上半晌,忽尔抬起手,一旁的侍女立即将暖炉递上来,他押着暖炉于双手间,起家转去了天井前面。

沈戮在这时起了身,双手负在身后,缓缓踱步向容妤,冷声道:“两月前我继任东宫,大小宴会不竭,贺礼也堆积如山,南殿却未曾有人来存候,已是不敬。但内侍房仍旧遵循端方扣除了南殿上月的月俸,总归是替你们南殿表白了忠心与礼数。”

他字字珠玑,毫无客气可言,如尖针普通刺进容妤心口,令她恍然认识到,他把这些细枝末节算计得清清楚楚,只待她登门请罪。

可落配之人又何有抉剔之资?容妤只急寻回月俸数额,便仓促绕过天井,直奔后院去了。

刺目光束照亮了阴暗潮湿的房内,好久未曾见光的屋子里浮起灰尘,沈戮正站在紫檀木的桌案旁,抬手翻开桌上的茶碗,皱眉以后,又重新盖了归去。

容妤冷静听着,不敢插嘴。

容妤垂首道:“还请殿下明察。”

听闻脚步声,他一转眼,看向了躬身施礼的崔内侍,听了几句后,便又昂首定睛,找到了长廊这边的容妤。

沈戮并未在乎她的要求,向前一步时,她不由地后退一步,感到身后有侍女仓促前来的法度时,她又心中不安地别开脸,似怕被人瞧见。

容妤大胆问道:“不知何来赤字?殿下请明示。”

“我要人看茶吧。”他低声一句,负过手去,表示门外的容妤:“你且先出去坐。”

侍女们向沈戮躬身,他只令道:“白莲根柢的热茶。”

她将头垂得很低,鬓发上的一缕乌黑垂落下来,划过她细如白瓷的脸颊。

而这会儿的天井瓦檐下滴着晨露水珠,一蓝一白两抹衣身影正在亭前空位上挥剑比试。

容妤始终微低着头,她站在门旁不敢靠近,只谨慎翼翼道:“太子殿下,敢问南殿月俸遭到剥削一事……但是陛下的意义么?”

崔内侍则在这时回过身,盯着容妤看。

沈戮侧目,凝睇着她莹白的脖颈上,可一转眼,便瞥见了上头的淡淡红痕。他眼底闪现森然冷意之际,反倒是那久违的密切称呼从口中滑出:“妤儿。”

容妤略有不满,她晓得偏院不是会客之地,起码,不是会晤高朋的。

一别三月不足,容妤再次拜访东宫,已是物是人非。

待车辇落定,她单独走下,便发明东宫的朱门已经改成了金朱色地漆,宫檐下吊挂的不再是琉璃灯,而是在烛火外罩着一层玉色翡翠。

但是,当真是南殿有罪,还是她有罪?

容妤本不在乎,但还是不由得心头一沉,想着有别的几名皇子在场,谈月俸之事有伤颜面。

十一皇子毕竟还幼年,与九皇子只能对抗几招,春秋、剑术与体能都相差甚多,再加上九皇子的剑术已相对成熟,虚真假实窜改难测,很快便输在了九皇子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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