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容妤已为俸禄一事求过沈戮,现在又呈现婢女来府,容妤也是不能再瞒着沈止单独去东宫的了,便低声一句:“若夫君情愿同我一起……”
夜已深了,小顺掌灯走在前头,容妤走在中间,最后跟着婢女。
容妤转头看向沈止。
容妤立即了然其意,看向崔内侍之际,老狐狸尽管说着标致话:“东宫待南殿真是不薄,添人入口,美妾奉侍,侯爷好福分啊!”
酉时一过,天气渐暗,南殿门口停落了一辆车辇,又是崔内侍来了。
更何况,有这女人在侧,倒也不算是容妤单独前去,沈止内心也能结壮些。
容妤眼睛一亮,感觉这计算妙。
容妤沉着脸,本想出来房里的,可婢女跪在地上,不幸巴巴地喊着“姐姐”。
好端端的,怎会强行塞来一个以妾室自居的女子呢?
容妤出来驱逐时,沈止也跟着来到了院落。
沈止与容妤面面相觑,不知恭喜何事。
这一声姐姐叫得妙,竟是司马昭之心了。
可这是何意?
“东宫。”
容妤向崔内侍伸谢:“有劳内侍了,亲身送来这些过冬的行头。”
“那里是有劳老奴呢?”崔内侍笑盈盈的,“是我们太子叮咛得紧,做主子的岂敢怠慢?”说罢,又看向沈止,合了双袖作揖道:“老奴先在此恭喜侯爷了。”
“天然是南殿又添新人了。”崔内侍侧过身,唤一声:“出去吧,婢女。”
但沈止也决然不会放心容妤一人前去,干脆想了一计:“夫人,你带着这奴婢一起去东宫吧,亲身将她还给沈戮。”
她向沈止存候道:“妾身婢女,见过侯爷。”再转向容妤:“给姐姐存候了。”
“就按夫君说的办吧。”容妤马上便要起家,沈止还是不放心,又喊来侍从小顺伴随。
崔内侍见容妤油盐不进,顿时变了神采,他只能用最后的体例,命侍从扔给婢女一把匕首,冷哼道:“这是你的命,东宫和南殿都不要你,便只能自行上路了。”这话说完,崔内侍便向容妤点头表示,回身拂袖拜别了。
沈止仍旧没有松口,背过身去,“崔内侍,请带人归去吧,不送!”
崔内侍先行对着前太子拜了一拜,沈止天然也要回一大礼。
沈止在这时推开房门,禁止容妤:“夫人不成!”
容妤并不清楚崔内侍葫芦里卖的甚么药,但她晓得人是必然不能留下的。
“内侍大人,想必你刚才也听到我家侯爷的决意了。”容妤垂眸,“还请带着这位女人分开此处吧。”
一炷香的工夫畴昔了,容妤到了东宫殿外。
容妤也心抱恨意,她想起沈戮的那句“送去南殿的不止晚冬行头”……竟未曾想是送来了一个大活人!
容妤心中嘲笑,前次是后院,此次是后门,总归不会让她顺心快意就是了。
她忍下怒意,跟着侍卫走去后门,在进院之前,侍卫拦下小顺与婢女:“奴婢主子不得入内,门外候着。”
沈止欲言又止了几次,毕竟还是咽下了很多,拍了拍容妤手背,目送她出了南殿。
卖力通报的侍卫很快就回了她话,说是太子在北苑配房处,从后门出来较快。
剩下婢女握着匕首不知所措,她眼泪汪汪地看着容妤,要求道:“姐姐不收留妾身的话,妾身当真只能一死了之了。”
东宫宴后的第三日。
容妤明白这是一出苦肉计,可崔内侍已经筹算管婢女了,她也是不能留她,只好叹一声,喊了阿婉出来。
崔内侍当即便了个眼色给婢女。
崔内侍见状,直接把婢女丢给了容妤,并躬身道:“夫人,还是那句老话,老奴就是个办差的,太子要老奴做甚么,老奴尽管听话便是,更何况太子也亲口叮咛了,若夫人不满婢女,提她去和太子退还便是了——怎的也要留下用上一用再考虑退还,夫人可同意老奴所言?”
卖力掌灯的小寺人卖力看路,崔内侍命人把大大小小的箱子都搬进了南殿院里,还带来了两个工匠,是要给修补破坏的宫墙。
阿婉懵懵地点点头,多嘴问一句:“夫人要去那里?”
从院外踱步而来的是位穿戴桃色衣衫的妙龄女子,她绾着双云鬓,额间一抹朱砂印,双颊微丰,唇若芍药,素净的衣裙下摆绣着怒绽的白梅,栩栩如生,仿若能够嗅到清洌的梅花暗香。
呵。
沈止怒上心头,他强忍仇恨,别开脸道:“还请崔内侍带我的话回了东宫,沈止谢过太子美意,但南殿宽裕,再养不起闲人的!”
她一声不吭,冷静随行,哭了好久,眼泡都肿了。
话未说完,就见沈止神采丢脸,他天然是不肯去东宫,更不肯见到沈戮,容妤怎会不明白贰心机呢?
容妤晓得他真正担忧的是何事,临行前安抚他道:“夫君不必多虑,有小顺与我同去,事情很快就会办好的。”
婢女含笑垂首道:“妾身吃不了几口冷饭的,太子叮咛过奴婢,定要服侍好侯爷与姐姐,妾身怎敢多占南殿一分一毫呢?”
大抵是沈戮定的新端方,连侍卫也不得入内,容妤只好本身掌灯,进了院落。
“你先带这位婢女女人去你房里,等我稍后返来再有决计。”
那女人看上去只要十6、七,要比容妤小个4、五岁,倒是实足的年青柔滑。
容妤心觉她怪是不幸,但又想到是沈戮送来的人,便又免了怜悯,反而怒漫心头。
沈止急道:“他沈戮就是摆了然要你去求他,你怎能上他贼船、向他低头?”
崔内侍难堪起来,婢女也哭哭啼啼地擦拭起了眼泪,沈止仿佛是不吃这套的,干脆进了房里,还喊着容妤:“夫人进屋吧,夜里风凉,谨慎受寒。”
南殿不容,归还便是了,还需多等光阴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