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停云看着这虎伥神恶煞远远地消逝在了暗巷的巷口,才悄悄地松了口气,谢娘子走到了他的身边,神采严峻:“如何,又要来收咱家的铺子了?”
一个为首的打手,两臂外露,上面纹着一些难以看懂的符篆图文,恶狠狠地说道:“骆头儿,别跟这小子废话,在这里就做了他,我就不信,一个浅显北府小兵能敌得过我们这么多人!”
谢停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走一步看一步吧,我现在去找猛牛哥,这里你看好了,日落之前,我会返来!”
谢停云咬了咬牙:“现在这胡饼铺子是我们独一的生存了,万不成丢,会稽也回不去了,归去也要给小少爷重新弄去当庄客,转头我去找一下猛牛哥,让他约几个老兄弟,这几天来我这里坐镇一下,起码让王家和骆冰看看,我谢停云不是好欺负的,让他不敢来硬的,只要肯谈,那最多我写个欠条借券,这几年辛苦点,赚够了钱还他便是。再不济,下次有战事,我再重归军队,只要建功有犒赏,应当能还上这钱。”
这条恶汉奸笑着舔了舔嘴唇:“等头儿你的号令啦!”
阿谁为首的天师道纹身大汉有些不测,却还是收起了兵刃,恶狠狠地瞪了谢停云一眼,敏捷地跟着骆冰分开,走到巷的另一边时,他才忍不住低声道:“头儿,这小子敢公开打你,就这么放过了?”
谢娘子的眼中泪光闪闪:“刘大帅刚才不是在这里吗,我们去求他吧,必然能够的。”
谢娘子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夫君,这些人不好惹,刚才的那些打手里,有两个我见过,曾经都是妖贼,吃过人肉呢,我们,我们要不就先报官吧。”
他说着,一挥手,沉声道:“我们走。”
谢停云嘲笑道:“就算我犯了国法,下了大牢,那也是心甘甘心,如果寄奴哥任命的丹阳尹(建康城的最高行政长官)来捉我,按国法措置,我没二话说,至于我的妻儿和塞思赤一家,天然我会在下狱前拜托给我的同袍兄弟照顾,但要想靠这个来威胁我,让我成为世家的打手家奴,下辈子也别想!”
谢停云咬了咬牙:“这些年我们都受了寄奴哥多少好处了?风哥身后,这二十多年来他一向把本身的军饷寄给我们,这么多年了,能够说是我们再生父母,拯救仇人,人家现在方才掌军,那么多军国大事要措置,我们这点事情美意义去费事人家吗,何况…………”
谢娘子眼泪终究流了出来:“本来,本来觉得进了都城,能过上好日子了,谁曾想,谁曾想会如许…………”
谢停云闭上了眼睛:“这就是命,莫非在会稽就能过上好日子吗?若不是谢灵运这小少爷归去以后就要我们重新到谢家为耕户,还要还上这些年欠的地租,我们又如何会给逼得变卖产业举家搬家呢?这天下,还是世家高门的天下,不管到那里,都避不了的。”
谢停云长叹一声:“官?这建康城里的官现在还是那些世家大族当着,我们北府兄弟不是北上抗胡就是西行讨桓,希乐哥和寄奴哥这两大主心骨都不在,这时候真要报官,也等因而落到这些世家后辈的手里,他们本就是一伙的,如何能够向着我们。”
谢娘子赶紧说道:“不,我不要你再去军中,太伤害了,我不能没有你啊。”
谢停云咬着牙:“是我识人不明,误信奸人,才会落到他们的套子里,娘子,苦了你们了。”
说到这里,他长叹一声:“何况本来的那些假左券是希乐哥批的,厥后寄奴哥命令说这些是逆产,要物归原主,我这时候没凭没据地跑去找寄奴哥抱怨,王家可没有直接来找我啊,姓骆的到时候来个抵死不认,就说是为希乐哥办事,那我这小小的店铺,能够会引发我们北府军两位大哥之间的曲解和冲突,就算死个千次万次,也赎不了我的罪啦。”
骆冰收住了向后退步的身形,脸上闪过一丝杀意,抬开端,用手抹着嘴角边的血涎,直视着谢停云:“谢停云,你小子能够啊,敢在这里脱手,真当这都城是北府军说了算吗?”
谢娘子擦干了眼泪,看着谢停云:“夫君,那现在可如何办啊。王家和那骆冰必然不会放过我们的,下次必定会带人来明抢了。”
谢停云哈哈一笑,捋起了袖子:“看你们身上的刺青,持兵器的架式,都是之前天师道的妖贼余党吧,也难怪会跟着这骆冰,没跟着卢循跑到广州,这会儿又成了这些世家高门的打手,来来来,我们的旧账还没清,谁先来?!”
骆冰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气:“光天化日,这里人多,刘裕又刚走,不是动手的好机会,再说主公此次可没有要我们真的做了他,刘裕明天来看过他,这才是最费事的事,等我转头叨教主公再说,你们都做好筹办,明白吗?”
骆冰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之色:“你小子不想活了吗?哼,你私占逆产,庇护胡虏,样样都充足你下大牢的!”
跟着谢停云的这一拳和狮子般的吼怒声,在这窄巷当中回荡,身后几十步外的大柳树,也是一阵枝叶摇摆,巷外的拐角处和墙头,一下子涌出十余条彪形大汉,顿时就堵住了谢停云的身前身后,他们一个个眼中闪着凶光,手里抄起了木棍和铁棒,全都盯着骆冰,就等他的号令呢。
谢停云朗声道:“不管是前北府军士谢停云,还是大晋建康百姓谢停云,都不会卖身为奴,任人摆布。骆冰,我算是听出来了,这事重新到尾就是你小子设的套,跟希乐哥无关,就是你跟王家通同同谋,不但想要黑我的这家铺子,还想我入王家成为打手。哼,我谢停云堂堂男儿,岂可被人象狗一样地差遣。你有本领就让王家来夺我这铺子,我就在这里等着他,到时候,看看谁狠!”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赛思赤一家三口,叹道:“毕竟赛兄弟他们是实打实的胡人,又无赎身左券,只这一条,便能够把我们全下大牢了。”
骆冰咬了咬牙:“姓谢的,你可别悔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