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妙音悄悄地叹了口气:“五胡乱华,神州陆沉,北方落入胡虏之手已历百年,昔日的汉人高门世家,也多数是颠沛流浪,早不复昔日的荣光,阿钟,你跟那王将军自幼就是老友,一同避祸,就不想想若他太原王氏在北方仍然有号令力和影响力,为何又要背井离乡,两个少年就要投奔万里以外的南边大晋呢?”
刘钟勾了勾嘴角:“才学之士是需求真本领的,可不是嘴上占点便宜就行,世家大族中,清议论玄的妙手比比皆是,象那殷仲堪等人就是闻名的清玄辩士,但他的治国整军的本领,大师也都见地到了。末将觉得,能象刘长史那样有军政之才的,才是真正的才学之士!”
刘穆之悄悄地挥动着羽扇,说道:“我等都是为大晋,为刘大帅做事的人,也都受过大帅的知遇之恩,明天的职位乃是大晋国恩,不敢有涓滴懒惰,只要经心极力,方可回报一二,王玄谟固然是太原王氏先人,但是太原王氏在北方早已经陵夷,又阔别并州的故乡,现在也只是以务农为本的浅显一族罢了,并不是小钟你设想的那种大晋的世家高门。”
司马氏父子夺江山的过程中,是踩着尸山血海而一起前行的,对于这些公开抵挡的敌部动手之狠,连后代的子孙,身为天子的东晋明帝司马绍传闻后都悲叹不已,而王凌作为魏国重臣,兵变失利以后也是以八十高龄被杀,全族都被搏斗,只要少数族人易名改姓逃到他处才活了下来,而这王玄谟就是此中的一支嫡派,若不是晋末大乱,齐鲁之地落入胡人之手,只怕他们家的王氏族谱和祖宗牌位,也是不敢随便拿出来呢。
王玄谟神采严厉,沉声道:“大帅,玄谟参军,非为繁华繁华,只为作为中原先人,大男人民,尽一个汉人的本份,摈除胡虏,光复失地,仅此罢了,此战若胜,玄谟不求官职,只愿卸甲归田,重归林泉。”
刘裕的嘴角微微地勾了勾:“这有甚么辨别吗?我为晋臣,晋将,为我做事,就是为大晋,为司马氏天子效力啊。”
刘钟的脸上闪过一丝愧意,拱手道:“末将一时讲错,还请长史包涵。”
王妙音的眉头悄悄一皱:“淮南三征,那是百多年前的事了,这些几代之前的仇恨,就不消再提了吧。”
王玄谟冷冷地说道:“我王氏先人曾经与大晋的皇族有恩仇过节,先祖王公讳凌,曾经为了保卫大魏而被司马宣皇所杀,以是我这一支作为他的子孙,避祸到了齐鲁之地,隐姓埋名多年,一向不肯退隐大晋,以是才会变成现在的浅显农家后辈。”
王玄谟的眼眶有些发红,大声道:“贤人有云,九世之仇,亦当报也,百世亦可!玄谟固然不过一介墨客,一个农夫,但这家恨祖仇,不敢或忘,固然不至于再向大晋天子寻那当年之仇,可也立过誓,不退隐,不食晋禄!”
王妙音所说的,乃是当年三国末期,司马氏篡魏时的关头一步,高平陵之变后,司马懿诛杀了权臣曹爽,今后把握了中心政权,但是魏国南边最首要的藩镇,也就是镇守东吴方向的淮南一带,却前后三次策动了反对司马懿的兵变,三任刺史母丘俭,王凌,诸葛诞前后起兵自主,讨伐司马懿,还连接东吴觉得援手。
刘裕笑着摆了摆手:“好了好了,这攻城还在持续呢,我们现在也就是等火线战报的时候,抽暇闲谈一二罢了,穆之,你是从那里寻得这位年青豪杰的呢?”
刘裕笑了起来:“既然王书吏立过如许的誓,为何又违背本身的誓词,前来当兵了呢?”
刘裕微微一笑:“这只是战时的权宜之计罢了,战后如果取胜,论功行赏,那统统表示超卓的参军,书吏,处置吏都会由我向朝廷保举,赐与官职的,到时候,你不还是要当晋朝的官员吗?”
刘穆之转过了身,淡然道:“倒也不是我去寻得,而是这位王书吏自行来当兵的,我想对阿钟将军刚才的话作点解释,明天在我这里带下台来措置公文和军务的这十余位,都是有真才实学的人,他们有的是从大帅建幕时就一向跟从我的旧人,有的是这回跟从雄师出征的世家后辈,也有王书吏如许,王师入燕以后才来投奔参军的本地豪杰,但不管资格,出身如何,能在我这里获得任用的,都得是有真正的军政才气,绝无那种图有浮名,只会风花雪月的公子哥儿!”
说到这里,王妙音看向了一向神采安静,沉默不语的刘裕:“大帅,看起来这位王书吏,乃是刘长史特地从齐鲁之地找来的人才,本宫要恭喜你,军府当中又多一才学之士了。”
因为淮南是防卫东吴的重镇,以是一贯兵精美足,而淮南之民又是自古出了名的悍勇,是可贵的精兵锐士,淮南三叛,一度摆荡魏国国本,司马懿,司马师,司马昭这父子兄弟三代人,亲身出征,集结天下兵马,才把这三次兵变一一弹压下来,弹压三叛以后,司马氏在魏国再无敌手,前面就是一起篡位了。
王玄谟摇了点头:“大帅,卑职觉得这辨别还是非常大的,所谓臣子的臣子并非臣子,大帅有开府建幕之权,您这里招募的幕中佐吏,并非大晋的正式官员,而是你军府的一员,就比如卑职,现在是处置吏,在大晋并无品级,只向您效力卖力。”
王玄谟长舒了一口气,回身了刘裕,正色道:“卑职前来刘长史这里当兵之时,就说得明白,我投大帅,不投大晋,为大帅效力,不食司马氏俸禄!”
刘钟有些不测,讶道:“不会吧,连姓韩的姓高的姓封的,另有辟闾氏一族都在这齐鲁之地大大驰名,这太原王氏是北方的顶尖王谢,如何会?”
刘钟恍然大悟:“还真是这么个事理,我还觉得太原王氏在南边都如此地显赫,在北方起码也会是一方豪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