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对劲的道:“穆九。我已经想好如何应对都城那帮子人了!”
明珠故用惊奇至极的语态道:“不是公主?那陛下用一个小小的金匠之女,就换来书圣的《安然贴》,这笔买卖,真是划算!”
穆九微叹:明珠已然背负了太多不该属于她的重负,难怪要发此悲观无法的感慨。
“我祖母的事儿,也不算甚么奥妙。只是太太长远,人们已近忘记。”穆九立足在一家茶摊前,对明珠笑道,“这家的君山银针不错,品品?”
明珠听得无趣,正要分开,却听一人镇静的道:“各位可知,我朝有一幢盛事将至!”
王学子强颜道:“你、你一介金匠之女,能嫁到东洋贵族,又能迎书圣真迹返国,此后史乘上你必定能与昭君、文城并立。此等名利双收之事,便宜了你你可晓得?”
“我天子太太小器了呀!”明珠撇嘴轻笑,“诸位才子先生想想。每逢乱世,我天朝所收的进贡底子不能与支出的回礼比拟!但陛下气度宽广,不以武、势压人,反以礼、德服众。现在受了东洋这么一幢大礼,却只嫁个布衣百姓,这事传出去,岂不是要让人说我大明逼迫他国?再往深处想,这内里还不知有多少猫腻呢!”
明珠面色陡变,娇容刹时冷凝如霜:“狗屁的两情相悦!我月明珠何时与倭人有过干系?你这学子,不辩是非、乱言惑众!坏我名声,是何用心?!”
“李兄此言差矣!这如何是互换呢?”王姓学子点头晃脑,“东洋受我中原文明影响很多。借和亲之际送《安然贴》以示对我天朝的感激,如此嘉话怎能说是以人易物?”
李学子击掌道:“对啊!乱世和亲,都以皇室贵女为主。陛下找个匠人之女嫁给东洋,却收了天大的聘礼,如何也说不畴昔!”
明珠故作不解的上前向学子们行了礼:“敢问,是哪位公首要送去和亲?”
“我是两广公认的妈祖庇佑之神女!便是神女,犯得着奉迎一群凡夫俗子?”明珠嘲笑,“何况天子还想我乖乖的嫁给倭人呢!获咎我,我让别人贴两失!”
明珠瞧着他,半嘲半敬的道:“穆少主过谦了!”
明珠微微点头:是个脑筋清楚的富二代!
“长平滩的买卖固然大,毕竟不是我本身创办。这点,我不如祖母与姑姑,更不提继祖父了。”
学子们相顾失容:“你是谁?”
狗天子,即想做出错女又想立牌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明天我就坑你一把!
明珠又道:“我朝公主精贵,但更因公主的精贵方才气显《安然贴》的珍稀!陛下若舍不得公主,寻个贵女又有何难?也让世人瞧瞧我大明的诚意!”
“你就不怕获咎人?”
洞庭天下水,岳阳天下楼。
王学子看向明珠,面前一亮:好个姣好的蜜斯!再看她身边的穆九,神采明朗,俊雅如玉,心中顿时有了几分好感:“此次和亲,传闻是倭人主动提及。倒不是公主殿下,而是广西的一个金匠之女。”
一行人路至岳阳府,在官驿里歇了脚,明珠不免想体味一番岳阳楼的风采,才与红玉念叨着“天赋下人之忧而忧,后天下人之乐而乐”时,穆九便敲了门,约她同游岳阳楼。
“不当不当!”明珠点头,一脸的诚心。
穆九含笑听着明珠将一群学子们唬得如醍壶灌顶,恍然大悟的模样,暗道:我可得好好练练辩才,免得让明珠感觉和我在一块过分败兴,连辩论也斗不她!
“你的祖母是再醮的啊!”明珠意味深长的叹了一句,“再嫁能嫁到长平滩的船埠老迈,不简朴!”
王学子忙道:“不是买卖,是和亲!《安然贴》就是东洋感激我历朝历代对他们不倦的教诲和美意,故而送的聘礼!”
“我月明珠受海神妈祖庇佑,福运无双!我若不肯嫁人,天皇老子也逼不得我!”明珠媚眼如刀,狠绝凌厉,“天子陛下又怎会做此逼婚换贴的昏庸之事?尔等即坏我名声又坏陛下圣明,该当何罪?!”
明珠扯扯嘴角,吃惊又好笑的道:“长平滩是合浦海运最大的船埠,这份家业还算小?”
明珠狠狠宣泄了一通,神清气爽的与穆九举头分开岳阳楼。到了街上,却见穆九朝她拱手道:“月大蜜斯口齿锋利,鄙人自叹弗如!”
有一学子不悦的道:“话虽如此,传闻倒是拿了我大明的女子互换而来――”
王学子如丧考妣:难怪上峰如临大敌,月明珠,至心是个硬茬啊!运气还真如传说般的好:他刚受了唆使与学子们洗脑,没想就碰上了正主!唉!上峰又要头痛了!
穆九仿佛瞧出她的心机,陪着她沿街边逛边道:“祖母创办了梅岭花市,姑姑改进了花油的提取体例后,买卖越做越广。我的继祖父是原长平滩船埠的老迈。他与我祖母结婚后随我祖母长居外洋,船埠上的事,近两年已由我领受。家业不算很大,月大蜜斯莫要绝望!”
明珠可不矫情,欢乐的与他相偕而出,黎王瞧着他们的背影神采阴沉。
“你――”王学子擦了把盗汗。“这金匠之女是倭人自求的!她与倭人两情相悦,故倭人愿用《安然贴》娶之!何来棍骗一说?”
穆九带着明珠登上三楼瞰望烟波茫茫的洞庭湖水,舟舸来往,不复逗留,湖畔还缭绕着采茶人清澈的采茶歌,明珠不觉感慨低吟:“人生如梦还似幻,来如流水逝如烟。”
王学子刹时脑袋上冒出了一层盗汗,一时却想不出辩驳的话来。
明珠便晓得他要与本身说道他的出身与家世了。冷静的随他坐在茶铺里,点了壶新茶,洗耳恭听。
“说来听听?”
诸学子面色顿显难堪:除了那等名利熏心之人,谁愿拿自家女儿的平生换史官一笔?
“不错!陛下圣明,将迎《安然贴》入京!”
“盛事?王兄说得但是书圣的《安然贴》返国之事?”
“如何不当?”
明珠恼道:“我就是被传以《安然贴》换嫁的金匠之女月明珠!现因寻到合浦血珍珠而受陛下进京嘉奖!我未收到和亲之旨,你们从何而闻?”
明珠怒极反笑:“即如此,这等便宜的事,我情愿让给尔等!家中可另有未嫁的姐妹女儿,快些随我入宫请命!愿嫁东洋以换万古看重!”
穆九听得心中一动:明珠这话,倒是提点了他!
“敬我者,我敬之。不敬我者,我唾之!”
明珠与穆九相视一笑,笑中俱是不屑。
穆九带来的十三骑都唤他少主,明珠听在耳里记在心上:能被称之少主的穆九,家业该有多大?
不知何时,楼上来了一群本地的学子,坐在楼内评断时势,一时口沫横飞,兴趣昂扬。
穆九扬眉:“受教!”
李学子一怔:是这个事理?
明珠笑着接口道:“莫非说《安然贴》只值一个金匠之女?此后若论及此事,都只道陛下以一民女棍骗《安然贴》,这可算不上甚么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