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雪迎转过身来,“有,但不是时候。”她略有深意,不等凤雅细思,又道:“我还未曾见过临女,有机遇,倒要瞧瞧。”
凤临被服侍着沐浴过后,着一件金色小衫披在身上。她端坐于书桌前,执笔誊写书中内容。不过几页,已是感喟连连。两位嬷嬷在她身边候着,时而磨墨,时而劝促她用心抄背。
“本宫好累。”凤临寂然仰于椅背,腹中略感饥饿:“李嬷嬷,你打小就心疼本宫,舍得这般严厉吗?本宫好饿...”
“本日傅将军大胜而归,朕敬你一杯。”凤雅的声音自位上传来,她饮尽杯中美酒,又道:“傅将军在外交战数十年,扬我大元国威,百姓亦得安居,实在功不成没。朕本日着封傅将军为护国御师,赐一等爵位。诸军功将,皆有封赏。来,朕再敬一杯!”
“堂堂公主,坐没个坐像,成何体统!”
春裳在宫墙外闻声了女帝的声音,暗道一声“惨了”,表情顿时跌落谷底。
闻言,凤临几乎瘫软倒地,故意还价还价,未等开口,已在女帝凌厉的目光里失了勇气。就连春裳亦是被此番惩罚吓到,尽是无法地盯着凤临,求不得,帮不得。
“傅将军也来了。”凤临放动手中羊毫,双眸隐含高兴。
已是中午。
傅雪迎未有行动,持续眯眸喝酒,浅酌半杯,轻启薄唇:“我晓得。本日陛下设席,你无需拘束,想喝便喝,我不会怪责。”
“又如何不是呢?”傅雪迎含笑道。指间花瓣碾染落下,再无曾经模样。她略有感慨,又道:“我受命出征十载,现在返来,统统恍若变了模样。初时闻你纳了皇夫,后又诞下龙女。而我,疆场多年,终是一人。”
哪知话音刚落,她停在原处动也不动,似是被卡住了身子,又似是...
傅将军?!
凤临没有答话,僵在原地失了该有的行动。半晌,她今后畏缩一步,弱声道:“母帝...”
旧事重提,傅雪迎心中不免伤怀。她负手而立,面对着花圃里争奇斗艳的百花,顿时失了赏花的表情。沉默时,凤雅的声音二度传来:“雪迎,你我可还是姐妹?”
“闭嘴。她若不肯,你如何说得动她?”凤雅甩动袍袖,着身边的嬷嬷道:“你们把公主带回寝殿,沐浴后着她抄背《帝术》,非百遍不得用膳,亦不准安息。”
这般听着,凤临满脸哭丧地趴于桌前,脸颊沾了少量墨迹,失了白净。
“没有喜好的人么?如果有,我便为你做主。”凤雅笑道,暗自宽了心境。
凤临拽着春裳极力快跑,未几时便失了干劲,俯着身子喘气不断。
二人放弃了君臣的繁文缛节,赏百花,忆旧事。
“公主,快归去吧。我们偷出宫外太久,如果被女帝晓得...”春裳言而又止,终是怕极了女帝的惩罚。不过想想,便失了底气。
“宫中武师甚多,何必我教她呢?临女年事尚浅,纵是爱好玩闹也属常情。陛下当给她时候,才不致适得其反。”傅雪迎道。
当年的女帝之位,清楚该是她的。若非凤雅封闭了母帝病重的动静,她如何会错失见母帝最后一面的机遇?历代女帝,凡故意选定储君,都会对其加以历练,更会赐帝姓以视己出。
而母帝,她姓傅不姓凤。
“臣等随敬傅将军!”众官拥戴道。
“遵陛下旨意。”嬷嬷道。
如何不是?又如何是得?
女帝凤雅于花圃伶仃召见了傅雪迎。
“是。”傅雪迎于凤雅身后随行,面无波澜。
“殿下,老奴晓得您饿。可陛下那边儿已经交代过了,若您不能把《帝术》抄背完,便不得吃喝,更不得安息。”李嬷嬷为莫非。
“当年母帝同时将我二人带回宫中,你样样不输于我。但是,母帝却择你习武,随军历练。若我当时执意禁止,你岂会受那么多苦?直至母帝驾崩,亦不得而归。”凤雅道。
“另有你。”女帝那里会把春裳遗漏,她眼盯着跪在地上的娇俏少女,道:“公主率性妄为时,你本当严词禁止,未料竟随她混闹!现在尚且这般,若他日公主继位,你可曾想过结果?去吧,戒尺十下,另抄《宫训》百遍。”言罢,重回正殿摆宴。
“是,母帝。”
二人跑得甚急,满头大汗。几乎虚脱之际,终是找到了宫墙角落的狗洞。“春裳,我们得快点儿!如果被问及去了那里,就说在假山那边陪我读书。”凤临这边叮嘱着春裳,一半身子已经探进了狗洞。
提到凤临,凤雅不免无可何如。她道:“不怕你见笑,临女现在已有十二,仍不知收敛心性。此番设席,她本该在场,谁知竟偷跑出宫,过午才归。雪迎,现在你返来了,我成心让她随你习武,骑马射箭亦不能少。历练一番,想必有所成熟。”
“累死了累死了。早知会这般折腾,便不该出宫。还好,没有错过傅将军回城,瞧她那般英姿,果然女中豪杰,不输男儿。”
闻言,凤临俄然转过甚来,公然瞧见随于女帝身后的傅雪迎。她还是一身戎装,笔挺地站在原地。面庞冷酷,不见涓滴感情。
正殿,百桌宴。
傅雪迎在她身后愣住,摘一朵桃花,撒了散落的花瓣。她道:“现在你做君,我是臣,为的皆是百姓社稷。怪?我当如何指责?”
围观的百姓早已散去,都城内摆摊的小贩规复了叫卖,策画着本日得赚几钱。浩浩大荡的步队被妥当安设,女帝在正殿设席为返来的诸位将领驱逐洗尘,却独独寻不见公主的影踪。
凤临亦惊骇被罚,不等把气喘匀,忙不迭地拽着春裳直奔出来的处所。
做主么?
抄背《帝术》百遍?!
凤临面前站着的,便是大元的女帝凤雅。她身着龙纹宫袍,腰间系着白玉佩饰,靴边更有金线缝绕,非常高贵。“如何,你筹算一辈子缩在这里么?还不给朕出来!”凤雅沉声喝道,眉宇间已然有了怒意。
傅雪迎得女帝封赏,遂起家跪于大殿中心,道:“臣傅雪迎,谢陛下恩情。”
宫外的树林。
凤雅峻厉的声音自殿别传来,凤临当即坐正身子,两位嬷嬷亦恭敬地施以宫礼,道:“老奴见过陛下,傅将军。”
“将上,女帝返来了。”佘岚道。
她自是不知,傅雪迎见到她的刹时,眼底缓慢地闪过一抹非常的神采。她的脸上有了些许奥妙的窜改,便是见到心上人的情不自禁。“傅雪迎见过公主殿下。”她走上前来,望着凤临姣好的面庞,半跪在地,抬手抹去她脸间墨迹。那般柔滑细嫩的触感,随指间伸展内心,勾起了甜睡至今的情/欲。
“展转工夫十余载。雪迎,你可还怪我?”凤雅站住脚步,不再以朕自称,更显靠近之心。
傅雪迎坐于百官首位,端酒赏识艺妓舞姿,心有所想,面无神采。她身边的副将佘岚向来最得她的情意,偶尔言谈几句,目光轻扫,劈面尽是满脸恭维的文官。
佘岚没有动,斜眸望着居于正座的女帝,悄悄握紧双手。但是,傅雪迎倒是点头,伸手覆于她的拳上,轻声道:“不成。”
“公主,你如何了?”春裳疑道。
纵有万般不肯,凤临还得从狗洞出来。春裳随她后边儿爬了出去,维诺地跪在地上,道:“陛下,春裳知罪。是春裳求着公主出宫玩耍,公主本不甘心,若非春裳执意...”
她天然是疼惜公主的,只是女帝已有旨意,她们这些做主子的,哪儿敢违逆?
文武官员各居其位,美酒好菜,舞乐作伴。
凤雅点头,道:“宫中武师到底只是些花架子,百官当中,我唯独对你放心。临女由你管束,我天然心安。那孩子通文不好武,又心机纯真,他日江山交与她手,我实在担忧。”言语间,凤雅指着不远处的寝殿,又道:“无妨随我畴昔瞧瞧,临女被我罚抄《帝术》百遍,不知抄得如何。”
洗尘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