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莲闷闷道，“奴婢听闻，这太师府上，早早就金银一换了，莫说这金银钱帛的事了，那是要甚么都不缺的主，极尽繁华，比我们宫里约莫还要好过量了。我倒是还传闻，这太师送了好些金银到孙婕妤处。”
张黎儿本日一身粉色连襟袄子，倒是显得有几分娇俏来。
“今儿一早传信来，说是按着年节前的常例，主子娘家也会派人来探视主子。”鸳鸯说道。
晖春阁，彩莲正换了汤婆子出去。
张黎儿巧笑道，“今儿个，我爹爹说是去了一趟佛国寺，给请了几道安然符来，这可不，嘱托我给姐姐也送一个来。另有另一帖，说是明儿个，他自亲身送到忠棣府处去。”
张黎儿道，“我开初也是不信的，但想着，宁肯托其有，不成信其无，凡事谨慎一些，总归不至不对。”
秧姑姑接道，“这一茶盘，约是花了五令媛，玉珠三千粒，另有小快意十余柄。”
”哦？这倒希奇了，我倒确是头次传闻。”茱萸边说，边又给张黎儿斟了杯花茶。
鸳鸯听了便道，“想奴婢在宫中这些光阴，倒是头次传闻外务府都发不出赏银来了，想来着日子是真真的难过了。”
太师等在前朝与天子就新政题目没法有个同一，天子一时愤怒，却又拿太师无可何如，便治了裴庆的言罪，一贬就是放逐琼州。就此裴氏一族的式微，已是无可制止，大钺朝堂之上，也再无裴家说话的地儿了。
“可这早些时候，你得了皇上赏的新奇荔枝，便整笼都往我这儿送，你这情意，我是一向记取的。”茱萸笑道。
这日，太后才起家，曦嬷嬷与秧姑姑各便端了茶盘上来，上面满满一堆，都是碎金银，另有些许玉珠、小快意一类的物件。
茱萸见了就问，“我们名下的除夕恩赏可下来了？”
茱萸听了，便命彩莲绑了一袋新炭道，“恰好我这有轻烟灰的上好碳木，你无妨拿一些道屋中去，我这边也正用不完。”
茱萸‘噗嗤’一笑，“怎的，你还真信这说法？真要有甚么可说，那多数也是偶合罢了。”
想及此处，茱萸又对鸳鸯叮咛，“到午间，凡是有人来找，若说是我大哥、三哥，那一概都不见，就说我本日身子不好，不便见客。如果其别人找来，你再通报予我。”
“姐姐后也送了花露香来，皇上都说闻着新奇，少不得往我那还多跑了几趟，提及来，还真得要多谢姐姐才是。”张黎儿恭敬说着，边把黄口布袋递了畴昔。
茱萸轻戳彩莲道，“休要胡言乱语了，这管好我们自个屋中不就好了。我只是担忧，也不知爹爹他们这底下可否过好年。”
且说着除夕邻近，静太妃的丧事也便草草告终。
张黎儿脱了外罩予随身侍女，又道，“倒是我先前怠慢了，也一向未有来拜见姐姐。”
屋内主仆正说着话，只听人回，“张朱紫到。”茱萸忙着彩莲请张黎儿入内。
张黎儿叹了口气，“本年这外务府真当是难办，不但赏银全无，连薪碳都是煤灰味儿庞大的次等货，我也是心下生了气，却也无处可说。”
再说后宫当中，太后已是命孙瑶环等监督太庙的打扫、供器、请神、上房等一应事物。而茱萸则在内宫帮手丽妃等筹办除夕之宴。这一时宫里上高低下，皆是忙繁忙碌的，一时也找不着一个安逸人来。
张黎儿这边，听了茱萸如此说，自是喜不自禁，忙又道，“差些忘了与姐姐说。这宫中端方，与我们平常在官方倒分歧，这安然符，都还得除夕夜里扔太庙的大炉子，内焚了才好。如果留着，反易成了祸端。”
曦嬷嬷道，“这前些光阴，皇上在关海兵戈，说是国库吃紧，也命着外务府把银两都给送了去，一时也无多余的金可雕磨。这不，先把各宫小主的赏金赏银，一概年后再发，这年前，就先给您这份给安排好喽。”
彩莲道，“可别提了，本年外务府都揭不开锅了，好不轻易才送了几笼炭来，说是许是节后才给领了。”
茱萸思忖着又道，“mm屋中，过年的事儿，可都办理安妥了？”
曦嬷嬷道，“启禀太后，这里头一袋便是二两碎金，另有两把铜钱，老奴照您的叮咛，把玉珠同小快意也筹办上了。”
茱萸接过一看，布袋上印着‘皇家梵刹’四字，上另有一行小字，道是“吏部张侍郎，祈求安然顺利，值年智闲敬奉。”下头另有佛国寺中的朱笔花印一个。
茱萸道，“如何把mm给盼来了？倒是稀客、稀客呀。”
茱萸道，“当年你父亲在我父亲门下授业之时，我等不过是黄毛小丫头罢了，不想现在另有这缘分，在这宫里遇着了。”
太后看了看，本年的碎金上未贴有花式，便问，“往年不是有梅花、牡丹、海棠式样的贴纹在上头？怎的本年这摸样好似都未打磨？”
太后听了凝眉道，“这里头的碎银就退一半归去罢，各宫总归过年的赏银还需得有撑脸面的，不然倒要被下人笑话了。”
张黎儿轻咬下唇，不一会，只见她压着声道，“我传闻呀，这先帝时，前太子尔燊就是因着丰年除夕夜里，没照着祖制，把这安然符投于太庙炉中烧毁，才惹了这么多事端，这最后还惨死冷宫当中。”
茱萸瞧了，心下想着，不想这符也是智闲和尚加持过的，这畴昔的话，还频频涌上心头有道是——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茱萸笑笑，“这不管有没有赏银领，那都是皇上的天恩。有了那是皇恩浩大，若说无，也不必计算，我们只多再卖些金饰，换个金饰便是了。我这手头另有一些太后、太妃，及各宫娘娘赏的一些小物件，你且挑几样不常用的，出去当了罢，可还指着这些钱来过年呢。”
茱萸听了，心下想着，这忠叔早早便过世了，府里能收支宫闱的，只怕不是李原吉便是李威，如果这两混账兄弟要来，那还真是不如不见了。
秧姑姑道，“还是太后晓得心疼人，这各宫的小主也是有福分。”说着便敏捷儿盘点碎银，盛了一半下去。
彩莲看了茶，鸳鸯看了座，张黎儿也不生分坐着。
“诺，主子的话，奴婢记下了。”鸳鸯低首道。
两人说着，便各自递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