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节 投奔（下）

清康熙元年、明永历十六年六月，南京。蒋国柱和梁化凤一边喝茶，一边聊着东南的局势。这两个月来蒋国柱的表情越来越好，数万明军过境，颤动朝野，北京传令南京、南昌谨防死守，不能给明军剿袭两江重镇的机遇。这个号令阃合适蒋国柱和张朝的情意，两江绿营更有来由不与明军交兵了。比及明军过后，两江的衙门就一个劲地上奏表功，趁便要求免税。川军取道崇明、舟山在浙江登岸后，浙江绿营和随后赶来的福建绿营被周开荒、李星汉和任堂杀得大败。之前在明军纵横两江、湖广的时候，浙江宦海一向在唱高调，果断主剿，不竭弹劾两江、湖广的官吏无能，还鼓励朝廷出动雄师进入四川，剿杀成都的明军政权；在传出李国英遭受大败后，浙江方面还弹劾李国英丧师辱国、罪大恶极极品侍卫。可此次浙江真碰到了川军后，这类声音立即消逝不见了，只剩下一个劲地向朝廷求援。“我们为甚么要去救他们？起首我们救不了，就算能救，当初是如何骂我的，他们不记得了吗？”蒋国柱嗤笑着把浙江方面的求援信交给梁化凤看：“归正我上书朝廷了，江宁才是东南首要，只要我们以稳定应万变，力保江宁不失，那么此次明军犯境就和前两次一样，他们毕竟还是得那里来就回那里去。”“总督大人所言极是。”梁化凤方才从松江府赶回江宁，对朝廷的解释就是集合精兵强将确保南京，而对明军那边则表示江南绿营毫不滋扰他们的诚意：“末将听人说，仿佛杭州驻防的八旗出城商讨，向周将军他们交纳了一百万两银子的赎城费，才算是保住了杭州不失，也不晓得此事真假。”“十有**是真的。”蒋国柱嘲笑一声：“私通款曲，真是无耻之尤！不过本官是个刻薄人，就不传闻奏事、弹劾浙闽的官员了。”明军过境的时候，长江沿岸的土产终究又有了发卖的工具，并且明军还需求大量的薪柴、粮秣，这都极大减缓了两江的经济危急。现在明军已经开端出发返回四川，正在到处租用船只，采办粮食和布匹，使得两江低迷的物价节节爬升。就比如粮价吧，本来因为北京敲骨吸髓的压榨，为了征税，小地主和农夫乃至都开端出售口粮和种子粮以求度过面前难关，让粮价一再下跌，一度跌破一两银五石粮；可想而知，比及征税过后，小地主和农夫必将又要大肆假贷，以采办活命粮和种子，到时候就会呈现一轮疯涨，不晓得有多少人会在这个夏季倾家荡产。而明军不但来时大量收买粮食，返回四川前更拿出了十几倍于前的订单，明军和剿邓总理衙门的和谈对两江总督蒋国柱来讲底子不是奥妙，他晓得明军预定了几十万人的口粮。这些订单保持了粮价的稳定。并且明军拿出的都是真金白银，本年七月的粮价想必能够保持在一两一石摆布了。除了粮价以外，更较着的是地价的上升。在明军下江南之前，地价跌到了一亩一两银，很多小地主想到即将到来的可骇赋税，乃至生出把地盘白送给别人的动机，可惜就是白送都没有几小我敢接办。跟着粮价的上升，地盘的代价也跟着水涨船高，很多小地主不是向明军出售了口粮，就是拿了明军的定金正在为明军筹办回程时所需的粮食。手里有了银子用来征税后，这些人也就不肯意出售他们的地盘。并且这几天免税的风声也传播了出去，传闻会有一多量府县能获得免税报酬，地盘的代价更是为之大大晋升，江宁四周一些良田的代价已经逼近十两一亩的大关。通过剿邓总理衙门，蒋国柱的两江总督衙门也能够希冀从回川的明军身上捞一笔钱――对两江来讲，实在这就是明军在与他们分享贸易利润和进犯浙江的收成。固然蒋国柱不再担忧如何向北京运送漕银，不过他对四川此次的措置还是有些不满。因为四川并没有遵循蒋国柱的打算行事，较着四川对蒋国柱另有很重的防备心机――好吧，蒋国柱承认这美满是合情公道的，他对川军一样谨慎防备，如果川军在浙江吃了大败仗，他说不定也会让梁化凤去痛打落水狗。四川的防备使得蒋国柱没有机遇洗濯江南的士林，而他本来想把那些特别忠于清廷和最伤害的明廷拥戴者一起毁灭的，而现在因为四川的分歧作让他落空了这个同一江南民气的机遇。何况这些士人另有丰富的产业，能够让蒋国柱的小金库变得更加充盈，给他更多对抗北京和成都的底气。“川军颠末的时候，两岸估计又是夹道欢迎吧？”蒋国柱有些酸溜溜地说道。“必定是了，岸边的缙绅和富户大包小包地往本身家里搬银子，他们能不支撑川军吗？两岸的百姓已经都在说了，只要川军来一次，他们就不愁过年了。”梁化凤奉告蒋国柱：“松江府另有好多人向着过往的川军船只高喊：‘来岁别忘了来啊，来岁去打山东吧’，传闻喊的人还很多呢。”“他们都是盼着再卖粮食、买便宜货吧？”蒋国柱又喷出了一声冷哼：“这帮刁民。”首要的事情已经会商结束，蒋国柱就和梁化凤闲谈起他刚传闻的一桩噜苏事：“湖州有个姓庄的，写了本书，仿佛是明史甚么的，被人给告了废材帝女。”“庄允城吧。”梁化凤缓慢地答道。“嗯，不错，仿佛是这个名字。”蒋国柱和梁化凤提及此事，因为他模糊传闻梁化凤仿佛也在此中有牵涉。“末将晓得此事。庄允城是个大富，他的独子十五岁时就是驰名的才子，当选了前明的国子监，厥后俄然大病一场眼睛瞎了。”梁化凤热情地先容道：“眼看他的儿子没机遇获得功名了，他就买了朱国祯的一本手稿……”“朱国祯如何会卖手稿？”蒋国柱随口问道。听梁化凤说到这里，他已经肯定农户必定是有钱，才气够把儿子送去国子监。不过才调估计也就是普通，不然不会没有功名。朱国祯的名誉不小，蒋国柱晓得他的誊写得很好，独一不解的就是为何他的手稿会落到农户。“传闻朱国祯身后家道中落，手稿是他的儿子们卖给农户的。”梁化凤明显对此事是一清二楚，他细心地向两江总督汇报导：“农户请了很多才子，把这份手稿好好点窜了一番，花了三年还是五年的工夫才写好，是顺治十七年冬――嗯，就是高邮湖之战之前出版的。”梁化凤乐呵呵地说道，他传闻江南才子云集编写此书，乃至连顾炎武都曾去过湖州一趟，梁化凤也派人送去了一笔礼金，软硬兼施逼迫农户把他的事迹也好好誊写一笔：梁化凤感觉此书有这么多士林漂亮参与编写，将来必然能够传播千古。“哦。本来如此。”蒋国柱点点头。顺治十八年此书大肆发行后，就有查继佐和吴之荣二人揭露告密此书诽谤朝廷。这事对两江总督来讲实在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过传闻本技艺下的江南提督仿佛也牵涉出来后，蒋国柱就问了梁化凤两句。“这个农户那里会诽谤朝廷呐，他是为了让儿子名垂千古的。”梁化凤也晓得有人在告农户，不过他以为这美满是谗谄：“并且农户给这部书起名《明史辑略》，末将的师爷说，凭这个名字就申明农户承认明朝已经灭亡了。”“说得不错。”蒋国柱想了一下，这本书用时数年而成，明显是在南明三王内哄前就已经承认了清廷的一统。既然如此，那就算犯点小忌，以蒋国柱想来也不会是大事，这本书的风雅向是没错的，必定不是甚么反书之流。“明朝本来就已经亡了。”既然之前都是瞎操心，完整放松下来的蒋国柱就说道：“固然邓名勇猛，但他们的皇上呢？连皇上都跑了，那当然是亡国了。”“总督大人说得是，邓名乃至都自称是帝**队了，他们不但当强盗草寇，还不觉得耻反觉得荣。”说到这里，梁化凤的脸上也都是不屑：“那里另有一点官兵的架式？迟早要被扫荡一空。”“他们也就是在四川阿谁偏僻的角落里苟延残喘罢了。”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群情起了邓名的胸无弘愿，对明朝已经灭亡的究竟更是没有涓滴的思疑。谈兴正浓的时候，一个卫兵给两江总督送来了两份急件。“蜀地自古就是偏安之地，邓名如此鼠目寸光，有何可骇？”蒋国柱看完两封信后，又贬低了邓名了一句，同时把一封急件交给梁化凤：“任堂来的信，说是有个首要的人过境，梁提督你派一队兵悄悄跟着他，既不要让他发觉，也不要被外人晓得，更不能让他在我们境内出甚么不测。”“总督大人放心。”梁化凤点头哈腰地退下去了。梁化凤走后，蒋国柱沉下脸。第二封陈述上称邓名在江边立下的那块石碑被人泼了脏东西，仿佛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想以此向官府表忠心，表示和明军不共戴天。“这么点小事也办不好吗？”蒋国柱大发雷霆：“顿时派人把石碑洗濯洁净，把那泼东西的狂徒抓起来，狠狠地打，然后把他百口扔进江里喂鱼！”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