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节 买卖（下）

金汤门不远处就是王明德的虎帐，李德福在几个卫士的保护下进入了这座虎帐，立即就听到一片叮叮铛铛的敲击声。李德福对这类声音非常熟谙，因为他的虎帐里现在也总能听到这类欢畅的合奏。扼守在王明德帅帐外的卫兵看到李德福走过来，客气地向他施礼：“李将军来了？我家家主和高巡抚正在后帐议事。”在这个卫兵的带领下，李德福被带到了另一座营帐前。作为一个山西将领，他之前和甘陕绿营的同僚干系很冷淡，但前次在邓名的宴会上哭了一场后，李德福俄然成为了陕西将领圈中最受欢迎的山西籍人士，四川巡抚高超瞻对他也是另眼相看。营帐里，王明德正高高举起一块晶莹的淡绿色翡翠，对着阳光检察，高超瞻就站在王明德的身边，一样眯着眼睛察看着那块石头的大要反光。“这块看起来很不错。”固然看到李德福出去，但王明德和高超瞻也没有立即中断他们的活计，他们批评了一番手中的这块翡翠，才恋恋不舍地把它放回桌面上，与李德福打号召：“来啦？”“邓提督方才派人送来的。”受命镇守宝塔关的李德福从怀中取出了几张纸。“快拿来看看。”高超瞻和王明德都晓得这必然是邓名最新的珠宝格式设想图，二人忙不迭地叫起来，拿到纸张后立即就铺在桌面上，当真地察看揣摩起来。翡翠原石并不具有特别出众的抚玩代价，不过当真打磨后，制造出来的成品还是相称美妙。邓名最早给出的设想图都是最简朴的式样，只是六面立方体罢了。不过即便是这类加工品，重庆清军将领也感觉挺都雅。翡翠坚固并且敞亮，固然分歧适传统士人对君子温和、内敛的要求，但在这些武将眼中却比他们赏识不来的玉石还要标致。在第二代设想图中，邓名就增加了更多的斜面，打磨出来的翡翠块也会在阳光下变得更加熠熠生辉。李国英分开重庆之前，重庆的清军将领就得知他们的翡翠在西安卖出去了一些，并且满汉八旗的人也都很喜好，要走了一些，通过驿站体系捎回北京家里。确认这个东西能卖钱后，重庆清军就不竭扩大翡翠加工的范围，自从一个月前李国英走后，各镇连常日的练习都停了，整日没黑没白地打磨翡翠。就比如王明德卖力的金汤门吧，统统的披甲兵、无甲兵现在都在措置翡翠原石，技术最好的人则被遴选出来，集合在两个帐篷里，对那些颠末简朴措置的糙坯停止精加工。固然才开端了两个月，但重庆的翡翠加工技术已经进步了很多，现在王明德这个虎帐里每天能够出产好几块上品。刚才王明德给高超瞻揭示的就是他刚出产出来的一块品相特别出众的翡翠。这块翡翠在阳光下一映，绿得晶莹剔透，王明德断言就是运去北京都会有人买。明天邓名送来的图纸对加工又有了新的要求。这是一套含有十二生肖元素的珠宝――邓名临时还没有筹算让重庆雕镂邃密的翡翠生肖像，只是让他们在翡翠块上刻出世肖的图案――为了设想出这类图案，既能够让人对植物一目了然，又不至于破钞太多野生，可花了邓名很多心机，兼顾美妙和加工简朴是件不轻易的事。“邓提督说，这十二生肖就是一个圆，”李德福一边先容着，一边就在纸上画了一个圈：“很多人说不定一开端只是想为本身的孩子买一个翡翠生肖，但接着就会持续买下去，想凑齐一套。”李德福画了一个很大的圆，但最却没有收口，而是把笔尖停在了间隔起点另有一小段的位置上。接着李德福就放下墨笔，给高超瞻和王明德二人转述邓名托人带来的营销思路，就是要激建议采办者的汇集**，导致他们买入更多的翡翠珠宝。“这个别例不错，固然有点费事，但如果能整套地卖出去，必定比现在挣钱多。”王明德和高超瞻都一个劲地点头。但二人都显得有些神不守舍，一个劲地往李德福画的阿谁圆上看。高超瞻见李德福完整没有再次拿起笔的意义，终究忍不住提示道：“你的阿谁圈还没画完呐。”“公然不是末将一小我如许想。”高超瞻的话让李德福欢畅地叫起来。他奉告别的两小我，邓名的使者送图纸到宝塔关时，也曾画了如许一个靠近完成的圆就把笔扔下了，当时李德福就感觉这个不完整的图案有些碍眼，最后本身拿起笔把阿谁圈补全了，才算长出了一口气。“邓提督说这叫甚么完美主义，就是人都喜好做事情有始有终。”李德福把邓名的别的一半营销战略也拿了出来：“邓提督建议，最难雕镂的龙图案先不要雕，我们先卖其他的十一种，有多少卖多少。过上一段时候再用品相最好的翡翠块雕上十个有龙纹的，叫甚么‘限量版’；如果卖完了就再换个色彩，再雕十块‘典藏版’。……红的、绿的、黄的、白的、黄绿……这些限量版都能够冒死要价，总有几个有钱人不在乎这点银子，并且最后他们又会忍不住把全套的龙纹版都买一圈。”……高超瞻、王明德一伙儿正在研讨如何把邓名的设想变成现及时，门口又陈述有人求见，是川西的两拨贩子。起首被带出去的是一个倾销商。这是重庆文武官员最喜好见到的一种四川客商，普通他们都会带来各种好东西，只要手里有钱就能买下来――对于卖成品换钱这件事，现在高超瞻他们的心机压力也越来越轻，归正重庆迟早都是要放弃的。李总督此次回北京，就是要压服朝廷把大师从重庆撤走，如果真是如许，还不如把搬不走的东西卖给四川贩子；而官员们对兵士的盗窃行动也假装看不见。现在重庆日子过得这么艰苦，还要一天到晚打磨翡翠，不让兵士们吃得好点、喝两口小酒，如果炸营了如何办？如果卖翡翠能多换点钱，将领们乃至会主动给兵士们加餐，好让他们更加卖力地去措置那种缅甸来的坚固石头。明天这个川西客商除了各种豪侈品外，还带来了一种从未见过的新产品。“这叫番笕，是用来去除油腻的。”川商拿出一块方刚正正的浅黄色东西给王明德等人过目，还请他们取来水和油脂当场做实验。“这东西还真好用。”实验结束后，高超瞻他们都得出了这个结论。那些粘在手上、布料上的污泥、油垢很难用净水洗洁净，而用这个砖块涂抹几下，再搓一搓，就很轻易地洗掉了。“这是成都一家新开张的炼丹商行的货色。”四川贩子笑着说道。新种类的代价当然会贵一点。为了加强压服力，四川贩子还奉告王明德他们，帝**队方才发下了订单，向这家炼丹商行采购大量的番笕，今后这类货色会成为帝**队的军用必须品。番笕的专利权不属于出产它的商行，有一个与这个商行同名的研讨会，专利权由这个研讨会与别的一个炼丹研讨会分享。阿谁炼丹研讨会也有一家同名的炼丹商行。一开端看到这两家炼丹研讨会的地点时，这个川西贩子的第一反应是赶上骗子了，因为炼丹研讨会的地点竟然只要亭号而没有详细的门牌――要晓得现在成都统统的地点都是标准化的，一个光亮正大的商会如果在市内，必定是某某路某某号；如果在郊野，地点也会是成都府某某亭某某号。但是分享番笕专利的两个炼丹研讨会都是成都府五十一亭，由亭长转交而没有详细的门商标。不过当真一探听，还真不是子虚乌有的商行，而是五十一亭的特别规定。传闻全部五十一亭都在军方的节制下，从亭长到亭士都是帝**队的现役职员，入内函件一概不标门商标，而是由军方戒备职员按照单位称呼转递――再考虑到帝**队都订购他们的产品，贩子的思疑也就烟消云散了。这个规定激发了贩子的猎奇心，他曾想亲眼去看看这个奥秘发明人，趁便讨一杯茶水喝。但他沿着五十亭走下去，见到的就是五十二亭了，中间没有任何空位，也找不到理应在这个位置上的五十一亭。既然如此，记着这个单位的称呼就很首要，如果产品有质量和供应题目，也好向对方抗议或是索赔。“杜邦炼丹研讨会。”川西贩子在内心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他估计这是研讨会的店主的名字，不过为甚么不叫杜氏炼丹研讨会呢？那不是更合适传统风俗吗？出产番笕的杜邦炼丹行倒是在春熙路上有一个带门商标的地点。如果有产品胶葛的话，贩子能够先试着与炼丹行谈判，如果处理不了才会考虑去找阿谁五十一亭。实际上五十一亭的详细位置哪个贩子都找不到，去成都知府衙门扣问时，官员们只是反复奉告他们，写信只要写五十一亭收，并标明行会的称呼便能够了。至于杜邦炼丹研讨会阿谁火伴的称呼，这个川西贩子感觉美满是在拍邓提督的马屁――不是常常听邓提督说甚么法律最大，法律是管理四川的底子嘛，以是阿谁商行的老板才会凑趣地起了一个怪里怪气的名字，阿谁名字一样被这个贩子紧紧地记在了内心：“法本炼丹研讨会。”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