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齐国公府大总管神采骤变,扬声喝道:“鄙谚说客随主便。沈女人如此行动,可不是登门做客的事理罢?”

明拦着是不成了,不过表示管家小厮们在门上立个上马威,打杀打杀这一伙人的气势,顺道儿也打打齐国公夫人的脸,倒还是不成题目的。

如许被人护着疼着的情意,她已经好久没有感受过了。

这倒是胡菁瑜穿越这么长时候以来,第一次接管家里长辈交代下来的任务。再加上她内心还存着一段要替霍青毓仗腰子的苦衷,整小我看起来倒比平常更有些跃跃欲试的凛冽。

倘如果在平常,这齐国公府哪有齐国公夫人说话的余地,可自从齐国公夫人抱着儿子进宫哭了那么一场,连太后都送了两位嬷嬷给撑场子――齐国公府二房三房看不起长房这位夙来葳蕤胆小的嫂子,但是对太后身边儿的两位嬷嬷,特别是这两位还能随时出入皇宫跟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通气儿的嬷嬷,好歹也要给几分颜面的。

齐国公府大总管在台阶儿上气的浑身乱战。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儿,他堂堂朝廷一品公家的大总管,常日里见过多少登门拜访的高官权贵,见了他无不客客气气的。唯有这伙扬州来的混人,竟敢在齐国公府的大门前如此下他的面子。

齐国公府十来个青衣小厮都守在马车前不肯动。

动静一经传开,朝野高低纷繁对陛下的仁德贤明歌功颂德。却苦了王家一族――非论是待嫁的女儿还是出了门子的媳妇儿,全都受了连累。有人被夫家以此为由休了返来,因抹不开颜面当夜便吊颈自缢以证明净。还好被家人发明的早,且不过是虚惊一场。更有几位适龄议亲的女人小子,婚事全都没了下文。而牵涉进此案的那位齐国公府三房太太的远亲哥哥,更被大理寺以扣问案情为由,拘了起来。

那齐国公府的大总管闻听此言,由不得恼羞成怒。刚要开口分辩,只见梁国公府的那位七女人已经翻开马车帘子跳了下来,独自走到霍青毓的马车外头含笑说道:“本来是仗义脱手,从拐子手里挽救了无数冲弱的沈女人。沈女人高义早已传遍天下。霍某敬慕好久。女人如果不嫌弃,便由我带着女人进府可好?女人不要听那总管信口胡说,我是见过齐国公夫人的。夫人生性柔婉,最是夷易近人的。今儿齐国公府门上闹的这一遭,定不是夫人的意义。沈女人如果抽身而走,岂不是孤负了齐国公夫人的一片情意?倘或叫有些好人寻机肇事,只给女人扣一个‘行事狂诞,目无公府’的罪名,更是凭白歪曲了女人的高义隽誉。”

因着事情牵涉到自家的宝贝闺女,霍老太君和梁国公夫人也顾不上礼数殷勤不殷勤,当下便同意了胡菁瑜的要求。若不是惊骇举止过分冒昧变态引发外人的思疑,只怕霍老太君并梁国公夫人也一并跟了来。

自家的脸面就是被这伙不三不四的人扯下来扔到地上踩的,世人都晓得家丑不成传扬,齐国公府满门忠烈,累世清名,只因这么一遭兄弟阋墙的丑闻,顿时成了天下人的笑柄。自齐国公夫人抱着姜起在御前告了一状以后,满朝的言官御史纷繁上折枪弹劾齐国公府兄弟阋墙,暗害性命,是以事还牵涉到齐国公府三房太太的娘家兄弟,这些言官御史在上奏的时候顺带弹劾了三房太太的娘家――礼吏部侍郎王中远家门不正,放纵后代姑息养奸等罪名。又以王中远本就是礼部侍郎,现在却家宅不休,闹出如此丑闻,乃至扳连了朝廷清誉为由,恳请贤人将王中远撤职查办。

冯老三幸灾乐祸的看了那位大总管一眼,拱手说道:“告别。”

坐在马车里的霍青毓实在没有想到胡菁瑜的这一番行动,虽是打乱了她的打算,可不知如何地,霍青毓心中竟然升起了一丝打动的暖意。

齐国公府大总管神采又是一变,接过了梁国公府小厮手内的拜帖,下认识的打量着胡菁瑜的马车。

那小厮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端倪清秀口齿聪明,几句话的工夫就将方才的抵触描述的活矫捷现,且话语中直指齐国公府以势压人,心胸不轨意欲给人没脸。

霍青毓从拐子的手中救出了姜起,对于齐国公府长房一家来讲,当然是拯救仇人,但是对于齐国公府二房三房――特别是娘家兄弟都牵涉进齐国公府谋嫡家丑的三房来讲,霍青毓一行人当然不是仇敌,也绝对不是甚么受欢迎的存在。

齐国公府大总管心中叫苦,正深思着该如何开交,只听一阵马蹄车辇之声远远传来。循名誉去,倒是二十来个身穿盔甲的亲卫军簇拥着梁国公府的一辆朱轮华盖车和两辆翠幄青油车到了门前。

大总管似笑非笑的扯了扯嘴角,袖动手说道:“哪儿能啊!沈女人但是我们国公夫人亲身下帖子请了来的高朋,小的如何敢强留沈女人。只是想请沈女人略等个一时半刻,容小人出来讨一讨夫人的示下。”

一句话落,跟在冯老三身后的扬州男人们也都绷起家子。

说罢,仍挥手叫马夫赶车原路返回。

给脸不要脸的混账东西。

坐在马车内的霍青毓勾了勾嘴角,干脆说道:“齐国公府门槛儿太高,我们豪门小户不敢攀附。倘若夫人当真故意,还请屈尊降贵,亲身来找我罢!”

坐在马车内的胡菁瑜也是心下慌乱,她是从下人的口中得知齐国公府今儿宴请霍青毓的动静的。又从霍老太君并母亲和各房婶婶的口中得知,齐国公府二房三房的人也许会刁难霍青毓,她便坐不住了。便想着以看望齐国公夫人的借口登门拜访,也好给霍青毓撑腰、信赖齐国公府二房三房也不会当着她这个外人的面儿,给霍青毓尴尬。

梁国公府的跟车小厮见问,顿时上前探听,一时彻身返来,向胡菁瑜禀报导:“……是传言中从拐子手里救了齐国公府嫡孙少爷的那伙扬州贩子。原是接了齐国公府的帖子登门拜访,不想却在门口儿碰上了姜家大总管的上马威。现在内心恼着,要归去呢!”

齐国公府大总管的眼睛里恨不得喷出火来。但是眼睁睁看着载着“齐国公府大仇人”的翠幄青油车施施然的原路返回,大总管却担不起把仆人的高朋往外撵的恶名,更担不起把人逼到辽东告状的罪恶。当即把手一摆,守在门前的十来个青衣小厮立即跑上前围起了马车。冯老三嘲笑道:“如何着?你们齐国公府还想强留人不成?”

却没想到霍青毓和冯老三的脾气如许固执,且对公府侯门的端方知之甚详,现在在大门外就吵嚷开来,凭白叫左邻右舍看了热烈不说,更叫二房三房下不来台。

远在辽东的齐国公听闻了动静,命人以八百里加急的速率送了折子进京,要求贤人下旨彻查此案,各地守军将领听到动静后,也纷繁附议齐国公的要求,以为武将在外交战疆场,留家眷在京中,本来就是求个后顾无忧。倘若家眷在京,天子脚下却连性命安危都不能包管,那么武将在外又怎能放心守国?长此以往,必将使军心不稳,而军心不稳,则轻易生乱。是以纷繁上折要求陛下彻查此案,倘若齐国公府三房世人实在有暗害性命之举,务需求从严惩办,还齐国公长房一个公道。也是清除社稷,安稳民气。

因此她不等齐国公府大总管拿着她的拜帖出来通报,独自翻开马车帘子问道:“那边儿是甚么人?如何还围起来像是要兵戈的模样?”

冯老三嘲笑道:“这是要动全武行了?”

永寿帝向来是兼听则明,长于纳谏。目睹文武百官群情激奋,当即下旨命大理寺严查此事。并下旨将王中远撤职在家,只待案情水落石出,再做决计。

跟车的一名小厮拿着拜帖上前,冲着齐国公府的大总管含笑说道:“这是我们梁国公府的拜帖,我们府上的七女人因着前次在昭阳公主府同齐国公夫人谈的非常投机,今儿便想来瞧瞧夫人。不请自来,还望恕狂诞之罪。”

饶是到了此时,齐国公府这位大总管仍没忘了他主子的交代。三言两语,倒是想把这逼迫仇人的恶名栽到齐国公夫人的头上。

“你们方才那一番架式,也不是用心宴客的意义罢?”冯老三不待齐国公府大总管的话音儿落地,独自说道:“我们谁也甭笑话谁,半斤八两罢了。”

本来是诗礼之家,一夜之间却遭此横祸,齐国公府三太太恨霍青毓这帮子祸首祸首的确恨得牙痒痒。偏生齐国公夫报酬了报答霍青毓对自家儿子的拯救之恩,再三再四的下了帖子请人过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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