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此言,霍家世人恍然大悟。可旋即又不觉得然,梁国公更是哭笑不得的说道:“你说的倒是轻巧。可那妖孽且不过是一介弱质女流之辈,如何能够搅动这一潭浑水。”
“还好。”霍青毓反手握住了老太太的手,缓缓说道:“方才我已同那胡菁瑜说好了。附身夺舍一事,她也不是用心的――”
“永寿帝本性宽仁,珍惜羽毛,且对史家存有畏敬之心,不会让本身落个刻薄寡恩的评价,更不敢冒然脱手闹得两败俱伤,导致朝廷动乱给外族可乘之机。看准了这一点,主动权天然在我们的手上。”
“但也罪不至死。”霍青毓向来没有想过,本身竟然会有替那妖孽讨情的一天。一时候倒有些百感交集。“非论如何说,现在在外人眼中,她才是真正的梁国公府七女人。何况她文采斐然,诗传天下,更得士林清流之追捧。如果这个时候,她无缘无端的出了事,我梁国公府必然引来天下谛视,倘或有人寻机发难,我们霍家反倒是陷于被动。”
霍青毓伸手搀住了老太太,扶着她的胳膊送到上座坐下。老太太忙拽住霍青毓也让她在身边坐了。一双手颤抖着抚摩着霍青毓的脸,双目含泪的说道:“我的乖孙儿,你刻苦了。”
霍青霄皱了皱眉,开口催促道:“别卖关子,你有甚么主张说出来就是。”
但是上辈子,梁国公府却因为胡菁瑜的各种行动,终究还是落入永寿帝的算计,完整沦为被动。
卧榻之侧不容别人熟睡,本朝高祖天子雄才大略知人善任,恢廓漂亮用人不疑,对一同打下江山的功劳老臣们向少猜忌。再加上即位头几年接连措置了一批矜功自伐谋朝篡位的老臣,使得大师都诚恳很多。
霍家世人面面相觑,模糊约约地晓得霍青毓在说甚么,却又猜不透。
霍青毓莞尔一笑,开口说道:“猎户打猎的时候,都晓得网开一面的事理。一块钓饵抛出去,吊着别人的胃口,让他们自发有机可乘,总比叫他们觉着无处动手时铤而走险要好很多。”
因而在这番既用且防的奥妙心机下,君臣之间非常相得的又过了七八年。至现在边塞安稳,四海臣服,永寿帝励精图治,疗摄生息,朝廷新旧更迭,士林清流皆对陛下歌功颂德,永寿帝龙椅坐得安稳,想来也能腾脱手来收拢军权了。
民气肉长,没有宿世的同甘共苦休戚相干,也没有福缘深厚的救了大嫂和梁国公府嫡长孙,梁国公府一世人等也并未曾像宿世普通对胡菁瑜割舍不下。
在这类节骨眼儿上,梁国公府当然要谨慎处置,以免授人把柄,借机惹事。
霍青毓脚步安闲地迈进了正堂,堂上坐着的梁国公和国公夫人顿时站起家来,霍老太君也被丫环搀扶着迎了上来。其别人见状,也都立即起家相迎。
不过正如霍青毓所说,孤魂夺舍一事总归是怪力乱神,过分荒诞。倘若传了出去,外人不明本相,只怕会对梁国公府的名誉有所损碍。再被故意人操纵,反倒不好。
“你说这些我明白,不过这些事情又跟七……跟那妖孽有何干系?”霍青霄尽是猜疑的问道。
留守在廊下的红缨迎上前来躬身见礼,神情恭敬地说道:“老太太已在上房摆了晚膳,请女人随奴婢来。”
鄙谚说借刀杀人,刀子是没错的。可手执刀柄的人如果不能换一换,她霍青毓积累两辈子的仇怨,又该如何消解?
“这一点父亲就放心罢。”霍青毓意味深长的勾了勾嘴角。
好歹是朝昔相处大半年的,霍家人固然在疆场上杀敌无数,却还没心肠冷硬到敌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动手。
霍青毓微微一笑,她早已策画好了背工,现在娓娓道来,阐发利弊,倒是前所未有的层次清楚。
“世人皆知梁国公府霍七女人备受尊宠,又是梁国公府内独一一名云英未嫁的嫡出女人。刚好贤人膝下几位皇子正值适龄……”霍青毓哂笑,一语中的道:“我方才入京,就传闻昭阳公主经常下帖子请梁国公府的七女人插手赏花宴。五殿下、七殿下和九殿下也为座上宾……”
若说这胡菁瑜,在别的事情上脑筋转的另有限,可唯有在男女之事上,再没有人能比她做的更好了。
自古以来,功高盖主,兔死狗烹向来都是国朝新立平常事。霍家一门众将,嫡派亲枝把握朝中大半军权,此事早已成了天子的一块芥蒂。
“倒也不必。”霍青毓缓缓说道:“一夜之间神魂易主,此事本就蹊跷。也许是命定也未可知。既然是天命如此,我们如果不能顺势而为,岂不是孤负了上天这一份美意?”
霍青毓淡淡隧道了声谢,红缨眸中缓慢地闪过一抹受宠若惊的神采,旋即又忍不住空中露疼惜。不晓得向来意气风发不拘末节的七女人,究竟受了多么磋磨,才会变成现在这么冷酷矜持的模样儿。
霍青毓想到这里,很有些不舒畅的皱了皱眉。
霍青毓从暗室里出来的时候,天气已暗。夕阳残照,只剩下一抹泣血的红摇摇坠坠的挂在天涯。
一起无话直至上房,霍家几房人丁都坐在正堂内,满屋子的老长幼少并没有昔日的喧哗热烈,一个个赤红着眼睛面露阴沉的坐着,一旁侍立的丫环嬷嬷们也都是屏息凝神。竟连一声咳嗽不闻。
霍青毓有些无法的看了看本身的三哥。因这一身天赋异禀,霍氏族人夙来武勇不足而智谋不敷。兵法诡谲,霍家人的全数心眼子都放在疆场上了,以是上辈子才会被人轻而易举的算计。
更何况以梁国公府的身份职位,也分歧适做出如许的行动。
“……梁国公府军功赫赫可谓是功高盖主,本朝起码有三分之一的将领都出身霍家军,兵部与军方向来是唯梁国公府马首是瞻,贤人对此知之甚详。皇权弱于军权,刀柄子握在别人手中,永寿帝只怕连半夜睡觉都睡不平稳,他想要收拢兵权,最早要对于的必定是霍氏一族。非论是怀柔示好还是另有策画,我们梁国公府也不能任由他们算计。最好是能将这池水混淆,到时候非论我们是想浑水摸鱼还是隔岸观火,总归留不足地。”
现在是永寿八年,胡菁瑜穿超出来不到半载。这么短的时候内,胡菁瑜的精力被各家赏花会分去大半,还要尽力“求得”那些曾被她揍过的闺秀公子们的谅解。每日只要晨昏定省时才气与家人见面,当然不会如宿世普通,同梁国公府上高低下建立深厚的豪情。
一样一小我,一样的那些手腕,上辈子能被天子用来崩溃梁国公府,这辈子就能被梁国公府用来算计天子。
想明白了这一节,梁国公率先叹了一声,开口说道:“小七说的非常,俗话说乱世重文乱世重武,现在天下承平海晏河清,那帮子唇枪舌剑的词讼吏倒是等闲招惹不得。”
梁国公府世人闻言面面相觑,霍老太君嘲笑道:“痴心妄图。我们霍家可不是那等不顾女儿死活,把人送进宫里邀宠献媚的人家。”
霍老太君皱了皱眉,沉声说道:“那就把人关在府中不准她出去,也免得丢人现眼。”
一朝天子一朝臣,新皇即位想要在朝中安插本身的亲信臣下,本也是平常事。然朝廷新立,边塞不宁,文官这一脉还好说,军事上且得倚重这帮子老臣戍守边塞以振国威。皇权弱于军权,永寿帝也唯有谨慎处置,多以怀柔之策加以安抚。
霍家世人面面相觑,不晓得霍青毓此话何解。
霍青毓一句话引来世人深思。
自高祖驾崩后皇五子刘文继位,改年号为永寿。永寿帝人如其名,是个允文不允武的性子,在治军上的才调稀松平常,于辈分上又算得上是长辈。常日文武百官于朝堂上群情兵事,永寿帝纸上谈兵说不上话,底气就有些不敷。
霍老太君嘲笑一声,“照你们这么说,那害了我乖孙儿的妖孽不但惩戒不得,我们反倒要供着她了?”
“休要提那妖孽。”老太太恨恨的捶了捶拐杖,“我的孙儿在那不见天日的处所受了多少痛苦,这妖孽明显晓得本身姓甚名谁,却能以失心为由冒充你的身份安享繁华。可见其心之恶,纵使偶然,也绝非无辜。”
再者说来,那妖孽也是罪不至死。更何况她还占着七妹霍青毓的身子,总不好让他们亲手对自家骨肉动手罢?
“传闻自霍七女人脾气大变,又展暴露惊才绝艳的诗词天赋后,宫中朱紫便对霍七女人青睐有加,时有靠近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