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儿道:“对了,你那一掌把人变作石头,倒也好用,能教给我么?”
形骸反复道:“巨巫。”
形骸问道:“你是哪位古神?”
形骸道:“成了,你出来吧。”话音刚落,洞中统统怪树尽皆自行燃烧起来,收回凄厉尖叫,白雪儿心惊肉跳,仓猝塞住耳朵,过了一盏茶工夫,众邪物才毁灭殆尽。
那暗中神踏上一步,身躯显得高大,遍体披发阴沉、怨憎的气味。形骸心想:“他或许曾是光辉光亮的神祗,但历经万年的出错,成了畸形、暴虐的怪物,比妖魔更令人胆怯,更残暴无道。”
精确说来,只是曾经如此罢了。
他显得害怕万分,这曾经超乎设想的巨人生不如死,已丧失了存活的勇气。
形骸叹道:“暗中神本就尽忠于巨巫,他们若分歧谋,反而古怪。”说话间,迈步行向更通俗的暗影中。
白雪儿“啊”地一声,道:“甚么人?”
形骸道:“他是暗中神。”
形骸道:“我乃道方士孟行海,你是何方崇高?”
白雪儿一吓,忙道:“不关我的事,是师父找我茬的!”
形骸见那玄色蔓藤涌动如潮,数量茫茫,喊道:“雪儿,你莫分开这金圈!”说动手指遥遥一转,白雪儿足下呈现一圈金环,径长六尺,蔓藤欺近,立时被震得粉碎。
魈木怪叫,一个手掌变作黑刀,另一手掌紧握法杖,先法杖一指,离形骸比来的几棵“人树”上蓦地吐出黑水。形骸身子化虚,黑水落了个空,洒落在地,空中顿时长出一棵棵黑草,若沾上人体,那人立即便沦为草木。
只听这怪物喊道:“你们闯我圣地,竟然.....仍不怕死?”
形骸一愣,这才答道:“此地非虚非实,非阴非阳,非真非假,非生非死,非白非黑,书上说叫做傍晚地步。”
白雪儿放下心来,笑道:“师父,我自个儿能对付得了。”
形骸心想:“祭品,祭品,暗中神已被天下忘记,沦落为六合间的毒虫。神皆需凡人信奉,故而这魈木诱骗活人至此,让他们半生半死,成为他的养料。”
白雪儿心中一甜,道:“还是师父最体贴啦!”
白雪儿奇道:“这是....这是....”看了形骸一眼,忙道:“你别提示我!啊,对了,这是星铁!你教过我的!”
形骸道:“你怎会沦落到这境地?”
白雪儿惊骇地问道:“这是如何了?他在做甚么?”
白雪儿顿时想了起来,道:“那般长远之事,我怎能想的起来?”
怪物道:“我叫魈木,你二人来的很好,我一向在等新的祭品。”那声音越听越令人不适,每次开口,都仿佛数百人低声说话,男男女女混在一起,凄苦惨痛,充满绝望,透露猖獗之意。
白雪儿俄然发觉足下有异,似有事物缠上她脚踝,白雪儿尖叫一声,身上燃起雾状阴火,长剑一斩,将那偷偷摸摸袭来的蔓藤斩断。不料蔓藤竟仍活着,长出脑袋,成了一条毒蛇,咬向白雪儿,白雪儿仓猝补上一剑,将那毒蛇斩杀。
巨巫嘴唇颤抖,过了半天,才道:“我....姓名已...已然忘记,杀了...杀了我。”
白雪儿汗毛直竖,嚷道:“巨巫!”
斜斜向下,竟行了十里地之深,面前终究有光照明,但仍甚是阴暗,所到之处地形开阔,已然脚结壮地。
白雪儿喊道:“为何暗中神与巨巫会勾搭在一块儿?”
形骸想起那夸父来,他若未借费兰曲逃脱,了局多数也是如此。形骸表情沉重,忐忑不安,道:“他为何要这么做?”
形骸道:“好一个妖异老巢。”
形骸晓得白雪儿极其惊骇,但到此境地,也怪不得她。她非常清楚巨巫骇人之处,但仍有勇气跟来,已经难能宝贵。巨巫是泰初时六合的统治者,缔造了人间万物,连诸神也不例外,世人仰仗本能,便能体味巨巫震慑民气的气势。他们庞大至极,并非个别,而曾是一个天下的意味,万千灵魂的聚合体。
再朝前行,树木愈发独特,有的树木像是二十多人胶葛在一起,身子窜改而拼接,手足交叉而密缝,在眼睛余光中,模糊感觉这些“人”转过脑袋,对准形骸他们,可等正视此树,却又没了动静。另有树木上嘶嘶作响,树枝如毒蛇,果实似癞蛤蟆,树皮上到处鼓起,尽是囊肿。白雪儿看的内心发毛,与形骸贴的紧紧的,恐怕离得远了,形骸便救不了她。
他身为万仙盟会的领袖之一,对地庭诸神并无成见,且平生认得的地神中善恶参半,但这些暗中神无疑极度奸邪,不管他们曾经有何必衷,现在已无可宽恕。
白雪儿摆布张望,欣喜不已,笑道:“外头那老巫婆被骗啦!这儿哪有甚么巨巫?并且这暗中神看似可骇,也不如何短长。”
形骸道:“传闻绿衣山中有池沼,多有蛮族失落,看来都在这里。”长剑上燃起玄色剑芒,朝一处刺去,一棵大树狠恶颤抖,收回哀鸣声,树干上呈现裂缝,从裂缝中走出个茶青色的人。此人穿长袍,浑身树汁,面孔尖瘦,双目绿油油的,头上有一圈妖艳的花环,手中持一绿色法杖。
形骸叹道:“有我这无所不知的明师,却有你这万事不知的门徒。若无我伴随,你决计来不到此地。”
白雪儿道:“师父,这处所不好,不好得紧,我们快些出去,行么?”
白雪儿道:“甚么...甚么暗中神?”
形骸摇点头,指了指洞窟深处,白雪儿道:“里头另有宝贝?”
形骸被她高帽子一戴,精力一振,顿时叹道:“这话倒是不假。”
形骸道:“对一人而言,样貌如何,实在并不要紧。像你师父也是一表人才....”
白雪儿仓猝道:“是啊,这处所让人身上起鸡皮疙瘩。”
形骸暗笑白雪儿见地寒微,答道:“魈木体内灵气在龙火功六层之上,但对我而言已算不得劲敌,就算来十个八个,我也涓滴不惧。”
形骸道:“是巨巫。”
巨巫道:“龙蜒....龙蜒篡夺了我统统法力,将我....将我困在其间,令我...令我粉碎此地龙脉。”
白雪儿“嗯”了一声,道:“黑灯瞎火的,我看叫夜晚地步才对。”
形骸暗骂她朝闻夕忘,道:“我教过多少回了?太古时天庭与灵阳仙联手对于巨巫,克服以后,那些曾经投奔巨巫的仙神被判极刑,有些逃到最阴暗、最险恶的地下,阔别火食,就成了暗中神。”
白雪儿见状大喜,道:“师父,成了么?”
魈木也化作虚体,追上形骸,黑刀劈落,形骸冥虎剑一挡,那黑刀立即断裂。但魈木手臂暗语处又长出一段黑刀,朝形骸刺来,同时那断裂的黑刀变作数条毒蛇,张嘴就咬。
形骸拍出一掌,毒蛇、黑刀、魈木顷刻全遭石化,魈木厉声哀嚎,被困在一块大石中,只暴露一个脑袋。形骸手指在魈木额头间一点,使出星知释者所传的木龙封神法,魈木神采惊骇,嘴巴成圆形,“啊啊”低呼,却说不出话来。
他们身在一地下的树林中,四周树木庞大,皆二十丈以上,树皮烂洞破口,有大有小,密密匝匝,好似蜂窝普通。形骸细心去看,见那破洞皆是一大两小,像是人丁人眼,冷冰冰的朝他们望来。
形骸道:“雪儿,你可知此为那边?”
形骸指着那“人树”,道:“这树木确是人变得。”说着冥虎剑一划,树皮裂开,从中流出人的内脏来,已然腐臭得触目惊心。
白雪儿笑道:“我脑筋没师父你好,须得你不时候刻提示我啊!”
形骸道:“有我在此,你不必犯险。”
形骸点头道:“只要你肯学,师父精美武学有的是,但所谓贪多嚼不烂,你须得用心一门,方能有成。”他那掌法是星知和尚传授的土龙石化掌,与放浪形骸功很有共通之处,故而形骸一学即会。
形骸心知火线的仇敌奥秘莫测,非同平常,竟将这浑沌离水腐蚀成这般模样,不由如临大敌,他有些悔怨带白雪儿下来,可有她伴随,又心生勇气。
白雪儿惨叫道:“你给我看这些做甚么?”扭过甚,眼睛埋在形骸肩膀上。
形骸心中感喟,暗忖:“这你都要想半天?雪儿天赋极高,但不求长进,偷懒荒废,实是天下罕见。有徒如此,算我不利,不如就用这星铁替她锻造一柄神兵,我此后好费心一些。”念及于此,将那星铁拾起。本来这将仙神熔化为星铁的体例极其艰巨,需耗时很久,且需获得高位神答应才行,但形骸连络星知所教与放浪形骸功,只需一炷香工夫就成。
形骸微觉懊丧,道:“我记得我上个月才刚说过。”
白雪儿指指魈木,形骸凝放心神,手掌贴住他额头上,过了半晌,暗中神身躯崩溃,化作一块闪着金光银辉的铁板。
白雪儿大乐,道:“师父,我皮厚,你比我还皮厚,都是你把我教坏啦!”
巨巫点头道:“我不晓得,龙蜒....龙蜒无时无刻不在策画着新的诡计。”
白雪儿无法,喊道:“师父,等等我!”跑上几步,握住形骸左臂,形骸感到她小手抖得短长。
白雪儿笑道:“那是天然,徒儿我是绣花枕头,只是长得都雅,惹人爱好罢了。”
那巨巫低着头,弯着腰,双膝跪地,双手被铁链绑在山洞顶上,他目光无神,神采痛苦,身上肌肉腐败,班驳褴褛。他体内残存的灵气微小非常。
白雪儿蓦地回神,点头道:“不知,师父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