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起同门,几个起落,已然不知去处。
形骸又想:“尸身与血液围成圈,无辜的人因我而死,那天朴拙恳的小公子被绑在刑具上,死前又在想些甚么?”
她骂声戛但是止,形骸捏着她的咽喉,看着这年青而狂热、仙颜而端方的尼姑。
除了新觉醒的龙火贵族以外,通过这磨练遴选,每年纯火寺更有很多心智体格甚是坚固之人投奔,纯火寺权势之大,妙手之多,传播之广,超越海法神玄门百倍。龙国数千万顷之地,哪怕再偏僻角落,也有纯火寺的寺庙,有纯火寺的高僧。
秀萝叹道:“人间既是天国,我等实乃天国看管,天国当中,自有磨难之音,施主不必介怀。”
秀萝想起孟轻呓,脸上变色,眸子一转,俄然又笑道:“可惜,可惜,青云侯来到我寺以后,心中魔性发作,意欲伤人,我等迫于无法,唯有将他制住,割去他那锋利锋利的舌头,斩断他凶恶刁悍的手脚,这叫由体入心,除妖降魔,手持屠刀,治病救人。”
走过前院,顺着长廊,越走越是偏僻,形骸神采如常,不觉得意。秀萝推开一扇极隐蔽的铁门,门中传来一阵阵哀嚎惨叫声。
形骸心想:“那小镇,那一天,雷府上,黑暗中....”
世上绝无那般笨伯,胆敢挑衅云火纯龙寺。寺中有五行神僧,另有龙佛化僧长老,功力之深,凡人莫测,更何况另有奥秘的迷雾师隐居在此,即便圣莲女皇前来,只怕也不敢冒昧。
身后有人说道:“光驾,施主,请让一让。”几个面黄肌瘦,满脸灰尘的和尚尼姑走了出来。
形骸将那神玄门同门放在地上,道:“师太究竟是谁?”
秀萝一个翻身,从形骸头顶跃过,喝道:“孟行海,我早就想捉你!”
形骸道:“我乃圣上亲封的青云侯,若非圣上,那个也无权审我拿我,定我的罪。莫说云火纯龙寺,就算是纯火寺本院也不可。我家祖宗也晓得我前来此处,若逾时不归,她会亲身来找我。”
形骸道:“观天国之苦,知人间之乐,鄙人颇想见见地狱中的气象。”
五天之前,孟轻呓对形骸说道:“你二十岁啦,该需去纯火寺的寺庙中祷告,不然可领不了俸禄,我晓得你厌着纯火寺,可也没有体例。”
秀萝眼中的肝火消逝了,她闪现出惊骇之色。但形骸并未让她惊骇多久,他干脆利落的拧断了她的脖子,刺穿了她的心脏。
现现在,这寺庙几近毫无防备,独一天险可守,如有劲敌攻打,寺中僧侣岂不会遭殃?
众僧惊声吼怒,向他冲来,但形骸将秀萝尸身抛出,将世人撞得人仰马翻。
形骸想起梦儿,冷酷的心暖和了些,因而加快脚步,步入寺门。
秀萝答道:“与妖魔勾搭,图谋不轨,风险龙佛,净化龙脉,扰乱人间,不敬女皇者,皆是妖邪!”说出此言,已是声色俱厉。
纯火寺乃龙国国教,信奉教义之徒不计其数。走完旅途者要么是身负龙火之人,要么是内功高深的妙手,要么是毅力卓绝的少年,如果心不诚、志不坚,体不强,定会半途而废。
偌大前院中,坐着数百人,全数留着头发,静坐不动。形骸传闻世人皆是为削发而来,要求前院仆人木行僧为他们梯度削发。这些人中,有凡俗之辈,也有龙火贵族。有些是朝廷命官,有些是江湖豪客,有些是江洋悍贼,有些是青楼的常客,至于贫苦百姓也是很多。
秀萝扬眉嘲笑道:“此人以往是谁,已然无关紧急,他是从天国来的,我等就该以天国法门度他!他召妖魔为他效力,为数远过三只,犯了教义国法,罪该万死!”
形骸走过铺满落叶的山路,踏下台阶,细雨斜斜打在脸上,他感到一丝凉意,又似甚么都未感遭到。
两人越走越深,血腥气味儿越来越浓。恍忽间,形骸似又回到了阿谁夜晚,走在雷府的一座座房屋间,在黑暗中见到骸骨,见到血迹,见到死尸,见到妖魔。
那尼姑甚是镇静,眼中流光溢彩,好似野兽。她道:“我叫秀萝,你随我来吧。”
山上可见一角围墙,很有些年初,爬满苔藓蔓藤,再往上走,见到拱门与屋檐,立柱与匾额,写着云火纯龙寺。
形骸立足旁观,有一妙龄尼姑走了过来,她眼睛甚是清澈,肤色乌黑,样貌端方,打量形骸模样,问道:“施主,你是青云侯么?”
秀萝心知形骸道法短长,决不能容他有发挥余地,身子腾空,再踢一腿,倏然变作数十腿,这一招叫做天降惠雨,足劲有极强的吸力,仇敌万难躲闪。形骸袖袍一拂,一股内劲飞出,他借此退后数步。
秀萝冷冷说道:“你帮手妖邪,图谋不轨,与之同罪,明天也休想走了。”
形骸问:“何谓邪魔外道?”
寺中的木行僧会让他们不吃不喝的坐上数日,磨练其心,若能对峙下来,则替他们梯度,成为杂役和尚,再过数月,每人给一个木钵,不发川资,打收回门,绕着缚通达衢走上一圈,如果能够返回寺庙,则成为正式和尚,可传授纯火寺的佛法技艺。这一圈路极其冗长,且艰巨非常,走的慢者常常要耗时一年,途中仅能化缘,不成用削发前半点资财,不然会被龙脉发觉,立时开除出门。
秀萝笑道:“我本就想让你瞧瞧,木行僧叮嘱过,你是高朋,可身上戾气重,须得点化点化你。”
秀萝仰天笑道:“好说,我秀萝乃木行僧座下第一妙手,亦是修罗堂堂主,掌管云火纯龙寺除妖降魔、追凶查案之事。孟行海,当年你当众呼唤归墟妖,唤起无数怨灵,更做出灭尽人道的活动,真相如何,本日我非审出来不成!”
形骸单臂行了个佛礼,道:“师太,我曾遣人送来手札,需拜见木行大师,度过成人之礼。不知师太法号?”
是的,是的。世事恰是如此,即使残暴,却也无法。
他在想:“为何我的家人都躺着不动了?为何我的缘会儿笑得这般欢乐?为何她的脸上泛着紫色的光芒,身后有一只可怖的仙鹤悄悄站着?为何我的身子这般痛?为何我被绑在这残暴的架子上?”
秀萝又笑道:“此事如此蹊跷,定然有鬼。但这鬼怪却非妖魔、元灵,而是个道法深厚,用心暴虐,手腕狠辣的大魔头!对不对?是你杀了全镇的人,又让海法神玄门替你坦白。他们当你是宝贝,天然替你讳饰的天衣无缝。但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瞒得了一时,又岂能瞒得了一世?”
秀萝持续喊道:“你想掠取缘会,雷府不让,全镇的人都帮着雷府,以是你大开杀戒!杀那些有力的凡夫俗子。那缘会被你藏到哪儿去了?是不是在你的封地,与你不要脸的苟合在一块儿了?是了,是了,你为一己私欲而杀人,更是罪无可恕!你这厚颜无耻,荒淫无道的邪魔外道....”
屋中有近十人,皆被铁链拴着,被折磨的奄奄一息,浑身肌肤没一处完整,体内骨骼没一片无缺,鼻青脸肿,脸孔全非,照此下去,大多数活不了几天。
形骸点点头,秀萝俄然打出一拳,拳风凌厉凶悍,势如雪崩。形骸左臂一挡,拳风歪了,砰地一声,山壁坍塌一块。
秀萝道:“邪魔外道。”
降木月中,天气灰蒙蒙的,树叶黄橙橙的,淡雨悄悄落下,万物皆似染上了似有似无的忧愁。
形骸问道:“他们是甚么人?”
秀萝见本身无往而倒霉的“悠长三式”竟然无功,心头惊怒,喊道:“都愣着做甚么?还不给我上!”
众僧呼喝一声,顷刻布成“龙佛欢乐阵”,一方出刀挥砍,一方运剑急功,一方投掷暗器,一方绳索骗局,形骸发挥雨燕身法,在世人围攻陷飞舞穿越,并不脱手反击,众僧即使攻得凶悍,却碰不上他半点衣角。
秀萝一招不中,足尖在山上一点,翻身再打下一掌,此掌当真迅猛刚烈,好像炮弹普通。形骸一回身,轰地一响,空中碎开个小坑。
形骸走上前,撑开此中一人嘴巴,见他舌头已被割去大半。形骸道:“真是怪了,他似是我海法神玄门的一名同门,数月前失落不见。”
云火纯龙寺乃是纯火寺的部属寺庙,亦是纯火寺中数一数二的圣地。当今纯火寺各地寺庙中最负盛名的高僧,皆出自云火纯龙寺院当中。一百年前,五行老衲命令裁撤墙壁与寺门,寺庙四周仅存一面土墙废墟,如此行动,为表示佛法无界,如此一来,任何外人皆可来去自如,参拜五行神龙佛。
秀萝高喊道:“孟行海,你死光临头,还负隅顽抗?三年之前,你海法神玄门以外那一小镇上数百口人,一夜之间全数失落,这到底是如何回事?天网恢恢,神佛公道,海法神玄门即使替你坦白,可又岂能瞒得过我纯火寺的灼灼目光?”
形骸背起那人,身形一晃,倏然震开重重门锁,直往外闯,那秀萝在他身后追逐,哈哈笑道:”你私闯大牢,劫走死囚,更是罪加一等,孟行海啊孟行海,想不到你这般蠢,这是自寻死路了!”
来到空中,微小的日光透过云层,照在形骸身上。他见到院中站着二十来个和尚,手持兵刃,圈圈环抱,堵住前程。
为何这世上好人没好报?为何无辜的人会被无情的残杀?莫非强大就是罪么?莫非强者就能毫无事理的杀人?
形骸点点头,手指轻划,那人身上枷锁似被利刃堵截,形骸又在此人额头上一拍,一股浑厚真气吊住此人道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