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侯府危机】(第一更)

金敞之言直击关键,若三今后无后嗣扶棺,按世俗礼法,将视为绝嗣。如果浅显布衣,绝嗣也就绝了,顶多家里的两亩地便宜了族人罢了。但身为大汉侯爵,那可就大不一样。“无嗣国除”,这是汉律规定的。倘如此,富平侯便将闭幕在这一世。到当时,那位富平少侯不管归与不归,都将有力回天。

正思虑间,一阵踢踏脚步入耳。敬武公主忙振起精力,恭迎入堂祭拜者。普通千石以下官员,只在堂下祭拜,能登堂入室者,非贵即故,纵是公主之尊,亦不敢怠慢。

普通以为,金氏起家,起始于武帝朝的辅政大臣金日磾,但严格的说,这“金张”的“金”,并非指金日磾的直系后嗣,而是金日磾的弟弟金伦。因为金日磾的秺侯爵位只传了二世便绝嗣了,而金伦这一系则代代不断。论功禄,金伦底子没法与兄长比,但最后得以庙享并代代恩宠的,倒是金伦一族。由此可见,纵有造化之功,不及造人之能。

一旁的侍中金敞听不下去了,忍不住道:“春季乃行葬之季,共侯之棺最多只能停放三日,若三今后出殡,何人扶棺?”

现在独一能给她安抚的,就是她另有个好侄儿——门堂阶下,那恍惚在淡淡雪花中的颀长人影,不竭向前来拜祭的来宾鞠躬回礼。雪花早已落满他的一身,每一鞠躬,帻头与双肩的雪粒洒落,雪粉飞扬……

敬武公主欠身屈膝:“未亡妇谢过金氏仲昆。”

敬武公主身躯一晃,有些站不稳了,摆布侍女仓猝扶住。

敬武公主浑身发软,如果说金敞之言直击关键,那金常之言便是当头一棒。

关于这位富平侯世子的行迹,张府实在一向在坦白,直到去岁处暑以后,富平侯病倒,宫中及官员前来探视,这才发觉府中少了一个首要人物。父病重而子远游,这在以孝治国的汉朝来讲,是不能容忍的。天子大怒,百官物议,敬武公主连夜进宫赔罪。

正月十九,天子下诏,赐东园(专为皇家诸侯制造随葬品的官署)秘器十二品以葬,敛以玉衣,并赐号“富平共侯”,极尽哀荣。

金氏昆仲,既是高官权贵,亦是张氏故旧,登堂入室,望棺而拜,理所当然。

丈夫新丧,儿子年余沓无消息,乃至没法赶回治丧……各种严峻结果,忧愤交集,郁结于心,导致这位原本身骨子不错的大汉长公主全部垮了。若不是强撑着主持祭奠,只怕早就顶不住了。

直到金氏昆仲辞职拜别,敬武公主还呆呆立着,神思不属。(未完待续。)

其间事了,必然要奏明天子,好生嘉奖这位侄儿,敬武公主如是想。

敬武公主神采一白,轻声道:“吾儿尚在,冰雪难行,故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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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半年畴昔,直到翌年冬春之交,富平侯去世,而世子始终未归,这又一次点起朝野义愤之火。而旋涡的中间,富平侯府,此时已堕入哀思急怒当中。

如此孝行,天然是朝野褒掖,与他阿谁不孝无德的堂弟放一起,这对比更是激烈,阳都先人张承彦之名垂垂传开。

秺侯是谁?就是辅政大臣金日磾。论位高权重,论帝王恩宠,第一代富平侯张安世犹有不及。即便如此,当金日磾之子无嗣,亦无法除国,何况张氏乎?这是金常以自家之事,对敬武公主的警省。

嗯,来者恰是与富平侯张氏并称“金张”的大汉权贵典范之一,城都侯金氏四昆仲:金常、金敞、金岑、金明。

礼毕以后,本应退下,金氏家主、城都侯金常踌躇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我等与共候,俱是至好,心有所虑,不敢不言,还望公主恕罪。”

富平侯去世,天子震惊,百官震惊。

金常摇点头:“父逝儿不归,不管是何启事,必遭御史弹劾,削户降俸那是轻的,如果物议沸腾,只怕爵位难保。”

敬武公主咬着嘴唇:“吾儿身在胡地,身不由己……”

建昭四年(前35年),春,长安。

而与富平侯离世一并引发世人谛视标,另有一桩富平侯府家事——富平侯独一的嫡子张放,游剑塞北,一向未归。

正月二十,这是祭奠富平侯英魂的第一天。主持典礼的,是富平侯张临的未亡人敬武公主。

金常道:“恕常无礼,如此大事,未见富平侯子身影,敢问公主,少侯仍在否?”

这位年不过三旬,昔日风华绝世的美妇已完整变了模样。她头束白绫,身着孝服,不施粉黛,由此神采的惨白与眼圈的青黑格外较着,整小我给人一种蕉萃至极的感受。而厚厚的白裘,衬着颀长的玉颈,更显得身躯肥胖,惹人生怜。

但见堂前门槛处四人一字排开,在酒保奉侍下解下厚麾,脱去革履,整穿着袜而入,向敬武公主施礼:“金氏四子,拜见英魂,请公主节哀。”

金常深深一叹:“秺侯之事,当为前鉴。”

张承彦,杜陵张氏分支,阳都侯以后。不过,与富平侯分歧,阳都侯二世而不存,其册封食邑早已去封除国。以是张承彦虽同是张氏以后,却与布衣无异。不过富平侯张临常日里还是挺拂照这个旁支侄子的,而张承彦也知恩贡献,在张氏嫡子未归的环境下,决然尽子侄之责,日夜顾问,描述干枯,看上去他本人更像一个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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泾水、渭水清澈奔腾,龙首山如龙盘卧,灞桥两岸,东风绿野,杨柳吐枝,万物重生,一派欣欣茂发。只不过,天生万物,自有衰荣,有生必有死,纳新必吐故。当长安城又一次迎来新季之时,这座城里,一名显赫人物正步入生命最后一刻。

正月十八,戚里,富平侯府,第四代富平侯张临,苦苦支撑病躯一年,始终未能等回独子。终究在这一天夜里,于昏倒中痛骂“孝子死于野”,继而又呼“我儿胡不归”。就在这骂与呼的几次中,放手人寰,年三十七。

而当敬武公主出宫后,奇特的事产生了,天子在此事上表示出与之前分歧的沉默,而以天子言行动风向标的百官天然个人失声,有关这位富平侯世子的物议也垂垂停歇。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名张氏后辈的杰出风评。

敬武公主欠身见礼:“未亡妇岂敢,贤昆仲但请直言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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