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忘舒道:“酒性不过咽喉,那是何意?”

秦忘舒转向世人道:“此处真有好酒?”

酒坊见有人拼酒,可不是正中下怀,顷刻间就将十角酒端了上来,每角满充斥盈,毫不敢短斤少量的。

齐国也是略近北地,酒性甚烈,秦忘舒倒是浑然不觉,不知不觉当中,便饮了十角酒去。齐国酒器,一角就是半斤,旁人瞧见秦忘舒一气饮下五六斤烈酒,皆是惊呆了。

当下立起家来,围着酒车转了一圈,又将五坛酒一一捧在手中凑鼻上前去闻。世人道:“这酒坛封得严实,那里能闻出酒香来,老丈莫要造作。”

等那齐原将五角酒饮罢,从街边传来隆隆车声,世人仓猝循声去瞧,只见一名小厮推着一辆小车自街边行来,酒保就在中间作陪。那小车上放着五坛酒,车上插着一面红旗,上书一个“杜”字。

世人笑向齐原道:“老头儿,二人拼酒,你以铜钗换明珠,可不是占了大便宜。”

齐原瞧见酒车推来,顿时眉花眼笑,向秦忘舒揖手道:“兄台豪阔,小老儿本日叨光,叨光。”

许负心既来这闹市中坐,也裹了个块头巾,摭了大半面孔,免得被闲人瞧见了评头论足。

说到这里,就从怀中取出一块铜钗来,那铜钗已是积古之物,被磨得锃紫发亮。

酒保瞧着这珠子,眼睛都亮了,口中喃喃道:“这粒珠子可不是值得令媛?本来这人间真有令媛换酒之说。”

齐原正色道:“你等晓得甚么?这五坛酒皆是三四品的,你等想来,那三品酒便可透胃润肺,但翻开酒坛,定是香飘十里了,那酒香之浓,这酒坛如何能封得住?就算杜家酒坛与众分歧,那也瞒不太小老儿。”

十角酒下肚,齐原面上未曾红了半点,秦忘舒也是暗自赞叹,本身是修成真玄在体,便有千盏酒灌下去肚,也是无事的,这齐原倒是真酒量,奇男人了。

世人听到这话,哄然笑道:“齐老儿,你莫非是来骗酒喝的?那昌源杜家的酒谁能喝得起?”

齐原将这铜钗磨掣了一回,就将酒坊中的酒保唤过来,道:“持我这铜钗去杜酒买酒,杜家绝无二话的。”

酒保道:“跑腿不难,就是这酒钱,小铺可垫不出来。”

齐原道:“兄台真的要请小老儿饮这杜家酒?”

小厮道:“既是老丈叮咛,谁敢怠慢的?是好是歹,老丈一瞧便知。”

那盏中酒色就如虎魄蜂蜜,瞧来就令人食指大动,秦忘舒那里忍得住,将酒盏平平端起,舍不得洒去半滴。不等他微呷一口,酒香先声夺人,已是透入心脾。再将酒盏微倾,细细咀嚼,不想那酒入咽喉,就好似刀子一割,痛得秦忘舒差点惊呼失声。手中酒盏差点就跌出去。

齐原道:“这人间诸酿,在我齐老儿瞧来,可分为五品,第一品便是些村酿了,不过略得了些酒滋味,比白水强不了多少去,第二品便是这杯中酒了,却也只是津润了舌头,过不了咽喉。那第三品已能够暖肚温肺,那就算是有些兴趣了。”

本来他辟谷多年,对五谷肉蔬早无胃口,唯独对酒中妙趣念念不忘。这些年强自哑忍,也能做到滴酒不沾,现在闻到酒香,可就食指大动了。

就从五坛酒中捧起一坛来,道:“此酒浓香甘洌,已可入肺透胃,兄台如果不信,尽管饮来,便知这酒的好处了。”

齐原道:“这酒坊正值闹市,每日要卖出去百八十角酒去,那里有耐烦酿得好酒,若饮好酒,这昌源镇中倒是有一家,只是恨贵。”

这时从人群中挤出一名老者来,向秦忘舒告了罪,就在秦忘舒劈面坐下来,笑道:“兄台好酒量,只是独饮不免无趣,小老儿齐原,常日也是好酒,可惜却未曾逢到敌手。兄台可愿与小老儿饮上几杯?”

齐原道:“这是天然,老丈平生喝酒无数,这第四品的酒只尝过两回,那滋味端的儿是美好之极。”

秦忘舒哈哈笑道:“天然都依着老丈。”

齐原道:“兄台若真的要请老儿,别人是买不到的,只因那杜家造酒与众分歧,是要货卖识家的。”

秦忘舒道:“那心中苦痛真能随酒水化去了?”

第103章令媛换酒意何如

世人又惊又叹,不想杜家这般凑趣,只是令媛明珠只换来五坛酒,也不知究竟是谁亏了。

忙取了明珠铜钗,就仓促离了酒坊,向杜家去了。

齐原道:“这第四品的酒已是人间可贵了,那酒却可入心,如果你心中欢乐,此酒饮下便是锦上添花,好似身在仙界妙境普通,如果你心中痛苦,酒入愁肠,就化相思泪,那相思跟着酒去了,醒来以后,已然忘俗。”

就让酒保端了一角酒来,在那边浅酌慢饮起来,也免得闲坐无趣。

这日中午,秦忘舒遥遥瞧见快意的车仗缓缓进入齐国边关重镇昌源,心中略略松了一口气,楚人再过傲慢,也不敢在齐国境地伏击大陈公主车仗。如果是以获咎了大齐,那但是得不偿失了。

盗幽虽无通关文书,但以盗幽的本领,通过齐境那是小事一桩,秦忘舒便与许负心先行掠过齐境,在昌源镇内寻了个酒坊歇脚,快意所住的馆驿就在这酒坊劈面,倒也便利照看。

秦忘舒不由色变,这那里是喝酒,清楚是喝了毒药普通。这老者高耸呈现便来拼酒,莫非是敌手预先设伏,埋下了甚么短长的手腕?但酒已入喉,现在再去悔怨,倒是来不及了。

秦忘舒闻这酒香极是浓洌,好似风都吹不散普通,虽不至于香飘十里,五六里外能闻此酒香,定是不会错的。

秦忘舒忙向怀中取钞,那里能摸得着,他五年仙修,早忘俗事,身上天然不会带得银两。许负心见状,抿嘴一笑,就从怀中取出一粒明珠来,恰是当年从黑水河怪鱼腹中获得之物。

秦忘舒笑道:“老丈是要与我拼酒吗?妙极,妙极,老丈不管能饮多少,本日皆是我会钞。”

秦忘舒大奇,他喝酒向来不辩吵嘴,毕竟军中那里来的那么多讲究,现在听这老酒论酒,竟是别开生面,闻所未闻,不由笑道:“却不知第四品的酒又是如何?”

这时酒车推到酒坊前,齐原问那小厮道:“杜家佳酿,想来尽在此处了。”

秦忘舒道:“这又值得甚么,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老丈五品妙论,便是令媛来换也是不枉的,却不知那杜家的好酒去那里买去。”

邹公对此有评道:“酒中有真趣,多饮可忘俗。你放不下家国情仇,天然跳不出万丈尘凡。幸亏酒为谷中之精,如丹似药,如果少饮倒也不碍修行的。他日你能真正放下酒杯,那才算是了无牵挂了。”

就在他倾坛倒酒之时,世人公然齐齐惊呼,“好香,好香。”

世人这明珠虽不算大,倒是晶莹剔透,敞亮之极,只怕放到黑地里也能收回光来,更可贵的是此珠通体圆润,竟无半点暇疵,端的儿是人间可贵。

秦忘舒道:“你我酒中君子,怎有戏言。”

说罢启了封泥,亲身捧着,向秦忘舒面前的空盏里倒了满满一碗,此人倒酒也是一绝,酒水充斥将溢,倒是一滴未几,一滴很多。

齐原道:“我齐原行事,怎能占别人的便宜。”说罢将面前十角酒缓缓饮了去。世人不由大笑。别人说他占了秦忘舒钱物上的便宜,他却扯到酒上去,不过见齐原公然量豪,世人也是赞叹不已。

秦忘舒现在想起邹公言语,心中暗道:“便是真正修成大道,莫非就能了无牵挂?”

秦忘舒道:“不知酒坊当中,是否另有好酒,如果有,尽管端来,总要让老丈对劲。”

但向秦忘舒瞧去,那双眸子倒是越喝越亮,那里有半点酒意。

这座昌源镇甚是热烈,风景风俗与大陈迥乎分歧,只是秦忘舒也偶然理睬。酒坊中坐了几人,正在那边划拳行令,有酒香阵阵飘来,引得秦忘舒心中大动。

那齐原不慌不忙,端起酒角来,一气先饮了一角,摇了点头道:“此酒虽烈,也只是在舌尖打转罢了,那酒性不过咽喉,算不得好酒。”

秦忘舒记得本身也有一粒明珠,只因放入物藏当中,在大庭广众面前,又施不得神通,自是取不着了。见到许负心取出明珠来,秦忘舒也只是一笑。顺手递给酒保。

秦忘舒道:“若非老丈,本日那里能饮得好酒。不知这五坛酒有何讲究,又该如何饮来。”

便有人道:“实不相瞒,我这昌源有户大族杜氏,积祖就酿得好酒,传闻这杜家的先人便是杜康,那是造酒的祖宗。若公然如此,杜家的酒谁能比得过?只是杜家佳酿极贵,这齐老儿定是骗你的酒喝。”

齐原道:“令媛只换来五坛酒,那自是要细心瞧的。”

齐原笑道:“既是如此,兄台但请停杯,小老儿先来十角酒垫底,这才算是公允正道。”

许负心瞧见秦忘舒如此豪饮,倒是明白他的,得意知莞公首要下嫁齐国五公子,秦忘舒面上便难见笑容了。只是莞公主之事,秦忘舒一向未曾提起,许负心更是不敢去问,现在瞧见秦忘舒借酒浇愁,许负心便感觉心上被人割了数刀普通。但不管心中如何苦痛,恰好一字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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