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话,忽见一人大步走来,手中托着一物,来到近前,恭身道:“小小礼品不成敬意,还请诸位道友笑纳。”将那物事放在桌边,回身就走。
墨雷何曾这般威风过?见此景象,好不对劲,大步跨进厅中。秦忘舒随之走进大厅,只见厅中另有二人站立不动。
秦忘舒道:“想来墨家理念又有分歧了。”
墨雷点了点头,喃喃隧道:“不知龙氏与我墨家有何渊源?”
秦忘舒叹道:“苍南仙宗弟子个个只想东去,先生却巴巴地赶来,二者相较,可不是云泥之判?却不知这场兽劫,又该如何抵抗是好?”
游则生道:“迟则生变,此事还是立即落实的好。”
正在那边观剑,又有一人出去,长揖为礼,道:“小小礼品不成敬意,还请诸位道友笑纳。”将怀中之物放下便走。诸修面面相觑,已是目瞪口呆。
诸修猝不及防,也不知出声劝止,去瞧物事,本来是一柄法剑,款式古朴高雅,靠近三尺便有寒气劈面,显是一件上佳法剑了。
墨矩亦道:“龙字法牌久不现于仙市,现在忽地现身,数日以内,必是颤动苍南,如果传到故意人耳中,只怕就会引发一场祸事,秦将军既有所需,还是速速措置的好。”
墨雷苦笑道:“弟子稀里胡涂,委实不知。”
墨矩这才收起铁尺来,令墨雷身后侍立,那墨雷得了经验,大气也不敢出,自是恭恭敬敬立在墨矩身侧,至于桌上酒菜茶水,却没他的份了。
墨矩点头笑道:“偏你有这很多古怪。“只好从袖中取出一根铁尺来,也就是一尺是非,原是墨家常用器具。如果弟子出错,亦可用这铁尺惩罚的。
墨雷仓猝将法牌收起,道:“师父请起。“又请梭巡执事亦立起家来。
墨矩笑道:“秦将军今非昔比,见地玄承早就超越鄙人很多,‘就教’二字实不敢当。”
秦忘舒忙道:“又何必急在一时,先饮完了酒再说不迟。”
墨雷见墨矩捻须浅笑,忽地玩心大起,对墨矩道:“师父,这龙字法牌有何来源,怎地仙市当中大家恭敬?”这话倒是明知故问了。
墨雷原是戏耍,现在见师父当真,心中大觉不妙,忙上前搀扶道:“师父,拜也拜过了,何不起家?”
那梭巡执事双目圆瞪,甚是愤怒,但瞧了墨雷手中木牌一眼,神采便是一紧,缓缓整衣跪倒,冲着那木牌拜了三拜。
诸修听罢,皆是大喜,秦忘舒居中就替诸修互通了姓名,墨氏弟子的大名,天下那个不知?且墨家弟子善制构造灵偶,在仙市当中亦甚是抢手,是以听到墨矩在此,高辅臣与游则生皆是又惊又喜。
那墨雷甚是灵巧,仓猝窜到墨矩身边来,恭身道:“请师父铁尺。”
便在这时,那高辅臣与游则生也到了。秦忘舒奇道:“两位怎地来的这般快?”
墨矩听到这话,面色就是一肃,道:“墨家构造动静之学,皆出龙氏之学,巨擘有言,若见龙字法牌,如同巨擘亲临。”
秦忘舒这才问道:“墨先生重返苍南,莫非是为了极荒山之事?”
本来那仙市弟子虽是各有门宗出身,但只要入了仙市,亦要遭守仙市法度。这名梭巡执事在重山宗里亦是有身份的,但见到龙字法牌,亦要膜拜施礼。
墨雷忍痛道:“弟子记着了,师父打得好。”
墨矩点了点头,道:“我在东穹域时,就传闻极荒山凶兽蠢蠢欲动,想那苍南域修士虽多,只怕一定肯替百姓经心,此恰是用得着墨家弟子的时候,鄙人怎敢不来。”
那墨雷就伸脱手来请墨矩责犯,墨矩抬起铁尺,悄悄击了两下,那墨雷便转向秦忘舒,面露对劲之色,不想第三下倒是打得重了,痛得墨雷就是一声惊呼,却不敢收回击去,神情甚是古怪。
二人尽管说话,却对身边的墨雷置之不睬,那墨雷愈发惊骇,怯怯地将龙字法牌取了出来,悄悄还给秦忘舒。
此中一人亦是身穿越巡青袍,腰间佩着玉牌,想来就是这座仙市的梭巡执事了,另一人身穿麻衣,鲜明就是墨雷的师父墨矩了。瞧这二人神采,皆带愠意,想来是说僵了。
墨矩不知是计,道:“龙氏本是世尊从龙之臣,职位已是不低,便是仙界大能,遇见龙氏弟子,亦要敬他三分的。仙市禁制全仗龙氏加持,若对龙氏不敬,这仙市禁制可就保持不得的。”
秦忘舒忙道:“人生那边不相逢,能在仙市碰到先生,的是不测之喜。”
号召了秦忘舒回身欲行,却见墨矩仍在跪在那边,便是梭巡执事也是一动不动。
墨矩道:“那极荒山界域本来设有极强禁制,越是大能灵兽,越是难以越界而出,但话虽如此,却也不成不防。以鄙人瞧来,近太岳关处,因曾经历过大能斗法,界力破坏,恰是极荒山域最亏弱之处,如果有灵兽破域,八九便在那边了。”
墨雷叫苦道:“我只是想一试这法牌的能力,哪知师父真的便跪了,那师父最是吝啬的,一旦秋后算起账来,我但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墨矩嘲笑道:“你自请惩罚,消我胸口之气,也算你机警,但你请罚之心不诚,实有投机取巧之嫌,这一记便是要让你牢服膺住本日经验,为人之道,一是一,二是二,如果一味讨巧,今后有的苦头吃。“说罢再次将铁尺一击。
二人提及别后景象,本来墨矩二人这几年皆在东穹修行,那东穹地区极阔,小国林立,此中亦不乏挞伐之事。墨矩领着墨雷,本着和解止纷,抑强扶弱的理念,这几年来亦经历很多战事。说来竟是半晌未曾安息了。
秦忘舒听到这里,又是欢乐,又是担忧,喜的是此番重回太岳关,便可与秦百川等兄弟重聚的,忧的是兽劫凶恶,此场战罢,又是几人丧命几人还?
秦忘舒笑道:“这么说来,墨雷虽是先生弟子,倒也不必拘礼了。”
第229章六合君亲论短长
墨雷道:“弟仔细细想来,师父膜拜法牌,当然是不错的,但弟子大喇喇地站在那边,却忘了避礼,岂不是不敬之罪?师父就算不肯见怪,徒儿还是心中惶恐,还盼请出铁尺来,打上一记,方才饭也吃得,觉也睡得。”
说到这里,亦是缓缓跪倒,向那法牌拜了三拜。
高辅臣笑道:“秦兄也不知从那里请来的龙氏法牌,现在全部仙市都颤动了,那梭巡执事也是个晓事的,不过胡乱问了我等两句,就将我二人请出梭巡府,那一起陪的谨慎,直让人忍耐不得。”
墨矩道:“在我墨家瞧来,世人不管贫贱,皆是普通,唯敬六合罢了。但因巨擘有创派之功,功绩极大,我等见到巨擘,亦是要拜的。那巨擘本人虽是不拘礼数,可墨家弟子见到巨擘便诚恳佩服,倒是不由人的。”
秦忘舒正想上前说话,墨雷冲到那梭巡面前喝道:“见到龙字法牌,怎敢不跪?”
墨雷道:“既是如此,还请速速审来,有罪便罚,无罪便放。如果尽管迟延,又是何事理?”
墨雷道:“好,好,好,我等便在仙市门口那座酒楼当中静候佳音了。”
墨矩一听这话,就晓得秦忘舒是在替墨雷讨情了,他缓缓道:“那儒家敬的六合君亲师,六合为大,国君次之,父母为大,师长次之,儒家视这五伦极重,那是不成稍有差池的。”
墨矩淡淡隧道:“你可知我为何真的罚你?”
诸修揖手相拜,足足乱了半日,这才落座喝酒喝茶,那游则生只饮了两杯酒,就立起家来道:“趁着法牌余威,正该将闲事办了,诸位在此稍候,我去见见几位仙市大店主,看看可否能凑齐秦兄所需之物。”
墨矩奇道:“你又未曾出错,要请铁尺何用?秦将军的话字字在理,我刚才愤怒,原也是不该的,那是忘了墨家的理念了。”
秦忘舒道:“先生这话但是大谦了。鄙人所疑,乃是关乎一个‘礼’字,比如那六合,国君,师长,皆是要拿来尊敬的,却不知这此中有何讲究,谁尊谁卑?”
那梭巡执事在法牌面前怎敢违拗,忙道:“小人自当尽快办理。”
秦忘舒忍笑道:“这场祸事怕是不小。”
墨雷一起提心掉胆,来到刚才的酒楼,那墨矩已寻了个桌子坐了,见到秦忘舒走过来,面上方才暴露笑意,道:“不想在此又遇见将军。”
秦忘舒接过法牌,便对墨矩道:“墨先生,鄙民气中有个迷惑,正要向先生就教。”
墨矩正色道:“你法律牌在手,若不下旨,谁敢起家?那大不敬之罪,鄙人但是担负不起。”
墨矩哈哈大笑道:“将军好一番说辞,鄙人哑口无言,儒家弟子常说我墨家无君无父,却不知我墨家苦心。唔,如许瞧来,竟是我吝啬了。”
墨矩这站起来,倒是一言不发,径直出了梭巡府,墨雷顿觉大祸临头,与秦忘舒仓猝跟了上去。来到府外,仓猝忙将秦忘舒一扯,暗道:“秦将军,我怕是闯了大祸了。”
那梭巡执事仓猝道:“尚不知情,正待审明。”
秦忘舒点头道:“自作孽不成活,我也救不得你。说不得,你只好吃些苦头了,想来墨先生虽是吝啬,倒也慈悲,有打的罪恶,应当是没杀头的罪恶的。”
墨雷奇策得售,心中好不对劲,持着那法牌对梭巡执事道:“执事大人,敢问刚才被捉出去的两位道友又有何罪?”
就唤墨雷陪着游则生一道,墨雷忙也应了。二人便仓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