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魇暗道:“这暗物自天外来,便是仙界大能,对其也只是一知半解罢了,怎地秦忘舒却能修成暗物神通。是了,此子既是人王,天然百福临身,我一心诛他,终是逆天。”

秦忘舒道:“更有一事相询,那子由先生为何不来?”

本来在佛祖看来,人间可见之物,乃至是这具肉身,不过是虚像罢了。人间万物,既然有生,必定有灭,唯有法性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来不去,不增不减。

十指利甲收回白光十道,那幻景当中,竟飘飘洒洒,落下雪花无数,这雪花是冰魇亲手祭施,自是非同小可。子路感觉遍体生寒,神念几近要被冻住了,只好敛神收心,以儒家浩然正气相抗。

幸亏他修婆罗心经上卷大成,禅定工夫不俗,他强按心中冲动妄念,复又深深想去。想那神念若想修成,起首要将六识修得强大之极,但如许的修行体例,仍然是基于精神,亦算是着相了。那佛家自有妙法,亦可修入迷念,却比冰魇之法上乘多了。

正在心灰意冷之时,脑中浮出一段笔墨来:“佛告须菩提。凡统统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子路咬牙道:“我因不肯让族传绝学失传,这才修出分魂,如果要晓得分魂难以御控,鄙人岂能养虎为患。”

冰魇大喝道:“好你个秦忘舒,竟在现在妙悟天道,修成神念之术。”

秦忘舒笑道:“至寒之气,岂能近我。”

赤凰刀上收回的暗物神光,原可克人间万物,便是冰魇只是一道神念,至虚至空,却也逃不过此刀。秦忘舒再将赤凰刀劈去,那冰魇不敢硬接,只能大大地退了一步。

他现在法性美满,神念之强大,便是他本身也是吃惊。独一的解释是,就在他妙悟佛理之际,肉身也同时受益,现在正在冲玄进级。而修士在冲玄之时,天然要会聚六合之灵气,真玄法力强大无匹。

秦忘舒本来亦和子路一样,紧追不舍,但瞧见分魂明知不敌,却始终不肯分开幻景逃生,心中不由疑云大起。

冰魇虽是退走,由冰魇神念制造的幻景犹存,那分魂见势不妙,忽地一闪,便去了万里了。

第760章 若见诸相非相

冰魇大惊,不顾头顶量天尺犹在施压,抖擞十指就向秦忘舒面门刺来。

此段笔墨为鬼谷子所赠《金纲经》所载,秦忘舒之前虽是该过几遍,但因金纲经不涉仙修之术,秦忘舒也就懒得穷尽其妙了。

便是分魂也难以抵抗这至寒之气,也仓猝收了刀剑,运功与寒气相敌。

子路又点头道:“不对不对,现在他这道神念在此,其所寄魂的灵偶必然转动不得,又怎能发挥钉头七箭术?”

暗物神光虽好,却也需求击到敌手,方能阐扬出无坚不摧的威能,但量天尺倒是冰魇的克星。刚才秦忘舒神念未修,在这虚虚幻景当中,天然没法御控此宝,现在妙悟佛道,神念修成,恰好御使此宝打压冰魇了。

转首望去,秦忘舒念罢佛偈,含笑合什道:“本来那六合之道,早在我手,就比如身具法性而不自知,好笑可叹。”身子缓缓一动,就向前跨了一步。

而令秦忘舒不解的是,此战只要子路单独以神念前来,却不见子由。莫非子由身遭不测,兼顾不得?

这件宝贝的镇魔驱邪之能,本日大放光彩,终究令冰魇心生退意。起码在极长一段时候内,会令冰魇偶然再出九渊了。

那秦忘舒以一道法诀化去漫天雪花倒也罢了,最令人可惧的,是秦忘舒刚才手中的赤凰刀,明显只剩一截刀柄,却埋没极强法力。那莫非是暗物不成?

秦忘舒道:“虽是神念,你我所学分歧。”

冰魇大呼道:“岂有此理,你有何能,敢化去我的至寒之气。”

秦忘舒道:“那分魂早就与你判若两人,你是你,他是他。且他并无肉身,就算动用钉头七箭术,如何也害不到他身上去。”

诸相不见,既见如来。暗物神光就此飞出,冰魇本已是伤势沉重,怎能经得起这法刀一割。

秦忘舒浅笑不语,那冰魇虽是浑沌古兽,所修之术比来天道玄机,但怎能比得上佛家妙诣。那佛家虽是厥后者,却因集万术之大成,反而超出了浑沌古修之学。古不现在,岂是谬然?

秦忘舒收起赤凰刀,左手御控量天尺持续向冰魇施压,右手复兴法诀一道,恰是绝寒法诀。这法诀化清风一道,拂去面前雪花。秦忘舒再令这清风向前,沿途雪花纷繁化去,好似艳阳遇雪,怎能不是冰消雪化?

实在令冰魇脾气大变者,秦忘舒的暗物神光,绝寒法诀,只是此中一点诱图罢了,真正令其心机产生窜改的,还是量天尺之功。

秦忘舒笑道:“冰魇,你受损极重,法力只留下百分之一罢了,又何必逞强。”赤凰刀向上微抬,就将冰魇一只手臂悄悄切下来。

子路道:“他若害我,岂不是即是害了他本身?”

那冰魇的身子一寸寸碎散,终告无影无踪,天然是退回九渊去了。

冰魇大呼道:“后生长辈,也敢欺我!”

忽地想起一事来,叫道:“不好,仲由先生,这分魂要动用钉头七箭术暗害于你。”

趁着虚境外肉身冲玄,法力最强大之时,不来击退冰魇,又更待何时?

他在这幻景当中,因神念未曾修成,天然没法行动,也没法开口,但这段佛偈,倒是脱口而出。一字字若惊雷,似狂涛,充满整座虚幻之境。

秦忘舒道:“这分魂有冰魇互助,何事不能?不瞒先生,我在儒城之郊,泰山当中,发明一座洞府。当时这道分魂便在洞府施法,厥后因我在儒城肇事,这分魂方才仓促去了。但这道分魂去后,那洞府当中,却仍有一道分魂。倒是存放在一只玉盒当中。”

说到这里,子路与秦忘舒面色皆变。这分魂迟迟不肯分开幻景,就是要让这两位知恋人牵涉在这里,这才气够令那无头灵偶,悄悄动用钉头七箭书。

这时冰魇满身剧颤,面色红润,明显其法力恰是缓慢的晋升当中,而分魂虽是势弱,却能保持不败,毕竟分魂与子路的神通手腕系出同源,且分魂知子路,而子路不知分魂。子路唯仗着浩然正气,方能获得一点上风罢了。

那分魂观点脱不了子路,大呼道:“子路,你我系同同源,何必赶尽扑灭,灭了我,也就是灭了你本身。”

子路喝道:“你往那里逃!”神念动处,亦是万里。

秦忘舒昂首瞧了瞧量天尺,笑道:“既有此宝在此,何需吃力。”

秦忘舒笑道:“前辈势穷力竭,何必逞强。”

冰魇本来掐服从诀,正在尽力规复修为,被秦忘舒这佛偈念来,顿时一惊,双伎俩诀难以掐成,面色复又变得其白若纸。

若想禁止分魂施术,非得分开这幻景不成,但若离了这幻景,那分魂天然逃之夭夭,天上地下,却该往那里寻去?而此魂不灭,终是极大的隐患。

秦忘舒心中暗叫道:“幸运,幸运,若非现在冲玄,只怕也难以抵抗冰魇的至寒之气。”

秦忘舒道:“我一向思疑,这道分魂也修出一道分魂来。”

一时候心灰意懒,心中再无争竟之心。

他不甘心就此袖手,心机电转,回想所修玄承,所读典范。但先前所修诸学虽皆是无上妙术,都无一项与神念有关。毕竟神念之术虚无漂渺,极少见载于笔墨文籍。

但现在脑海当中闪现出这几句佛经,却让秦忘舒满身剧震,好似天雷击顶,脑海当中本来是一片浑沌,现在则是豁然开畅。

子路道:“子由在我临行之时,突焦炙病,没法动用神念。不好,子由定是被这分魂施法,中了钉头七箭书。”

秦忘舒心中怦怦乱跳,晓得已窥见六合中最玄最妙的一个事理,但如何能见诸相为非相,倒是没法可循。

冰魇道:“皆是神念,有何分歧?”

秦忘舒晓得本身离六合之道只差了一线了,何如却因灵慧不敷,只能立于流派以外,难以登堂入室。

子路道:“这么说来,这分魂公然又修出一道分魂了。”

子路惊奇之极,叫道:“怎能如此?”

心中暗诵法诀,再向量天尺一指,此宝光芒蓦地加强,如青针似利箭,将冰魇的一头银发打得纷扬乱飞。

秦忘舒将这段佛经几次念来,面上垂垂暴露浅笑来,只听他口中吟道:“灵光独耀,迥脱根尘。体露真常,不拘笔墨,心性无染,本自圆成。 但离妄缘,即如如佛。”

那分魂原可分开幻景,回到本体,但这分魂却也古怪,始终不肯分开幻景。却也不知是甚么原因。

本来秦忘舒所悟妙道广博高深,那暗物虽与明物格格不入,但还是人间诸相之一,秦忘舒现在已然不见诸相,那暗物也好,明物也好,也就没有多大的辨别了。

一句话说得冰魇沉默无语,她若不是受舍利真童死力压抑,秦忘舒再修百年,又岂能是她的敌手。现在本身明知法力受制,却恰好还要替朱厌出头,那的确是过于逞强了。

法性便是如来,但若见如来,需得见诸相为非相。除此以外,再无他途。

秦忘舒心中废然长叹:“我修人间万法,此战却只能作壁上观。人间至憾之事,莫过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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