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给相国府的是一份账目,给户部统计的又是另一份。
魏清酒看了看她,眼神冷了些许,但还是回身去处事。
她也了解,魏清酒不是魏闲,没任务听她叮咛。
再次翻开,脚步声响起,苏浅浅抬眼。
分开粮仓,她让车夫径直去往梅落轩。
“老三?”
“也是。”
“一整年的?”
一撮毛发揪下来,他直起腰,烛火的微光里,神采不明,只道,“臣子,诸皇子已多日不答应踏足仁德殿,你若去了,回梅落轩转告我陛下近况,如何?”
“那当然!”苏浅浅起家道,“夜长梦多。”
“晓得了,我归去交给相爷。”苏浅浅将账目往怀里揣,正欲起家,忽而想起了甚么,“对,相爷说客岁的银子少了些,你们捋一捋,我一并带走。”
男人只穿戴胜似白雪的中衣,乌发披在肩头,灯影中,仿佛还赤着白净双脚。
过了木桥,达至府邸,魏清酒掌着灯,拦住了她来路,“夫人,大人安息了,有甚么事明日再议可好?”
她回身关上了房门,捏着嗓子道,“陛下,奴婢依三殿下之命前来。”
本就磁性的嗓音,因困乏的昏黄感而降落。
“说甚么窃,借用罢了。”苏浅浅将印收起,她穿的是男人袍子,兜的东西多了,显得大腹便便。
到底,三殿下动了甚么手脚,他早就想派人彻查。
苏浅浅连容浔也都不放在眼里,何况是这个名存实亡的天子。
“哼!笨手笨脚的东西!”账目一收,扭头走。
苏浅浅倒吸一口冷气,这能买下多少栋醉仙楼啊!
她的好爹爹,这么富有吗!
陛下却扬言,除容浔也外,他不信赖赖何人。
云笙朝,九五之尊。
深更半夜,闯进梅落轩,侍卫跟在她身后撵。
多日未见,他怕是又想娘了。
裹得严严实实,又塞着小黑鸡,汗水出现,账目四角仿佛都有了些潮湿。
看着帐本,一丝惊奇,“哪来的?”
苏浅浅内心失落落的,等她搞垮相国府,云宝想带到哪带到哪!
下了马车,不等侍卫通报就往里赶,仿佛怀里兜着的不是两本册子,而是几十万两纹银!
苏浅浅……
楚宵琰笔挺地鹄立在她身侧,“清酒,你去备车。”
当然,宫中还是楚门之兵。
大抵是太热,连带着心率也有些不齐。
被侍卫塞进仁德殿,才刚踏进门,一只痰盂就砸过来,“朕要见老三!让老三来!”
“何事?”
“好。”
平常宫娥如果被他吼,早就吓得哭唧唧,跑都来不及。
此事瞒不了多久,最多下次送盐进京就败露了,哪怕苏茂业胡涂,不另有三殿下阿谁小白脸么!
楚宵琰凝眸。
或许是练了三昧之炁的原因,活力时,目光格外凌厉严厉。
魏清酒脚步微顿,“夫人叨扰大人就寝,莫不是还想让少公子也跟着遭罪?”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
他领着人去卸货,苏浅浅冷着脸,催促着账房先生,“吃干饭的?算盘拨不明白,这么慢!”
只不过,能不惧皇权,又机警聪明,还听他调派的,人间难觅。
坐在厅中,她闷闷地取出账目。
“不成!十万孔殷!”苏浅浅态度果断,“你去通传一声,事关相国府存亡。”
算盘珠子噼里啪啦响,一炷香后,一份新的账目呈在了苏浅浅跟前,“大,大人,算好了……户部统共拨款十七万八千两……”
苏浅浅盯着他坐到圆桌劈面,倒了杯水,喝下去,随性的慵懒,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有情面味。
凡是他每月给赵翠娥家的银子一文很多,赵翠娥也不敢虐待原主半分!
如是来,他们就能中饱私囊。
殷濯不敢多想,相爷官印在此,有何不放心的。
她觉着魏清酒话里带刺,仿佛对她有定见。
“看甚么!还不去安设好!”苏浅浅怒喝,眼里冒着火。
苏浅浅板着脸,猛地一拍桌子,“如何,还要我亲身清算?”
苏浅浅吓一跳,脖子微缩,身板后倚。
账房先生抹着盗汗,半句不敢辩驳。
账房先生呆怔,每月送往都城的盐三百旦不足,一整年,那但是笔大数量。
魏清酒领命办事。
苏茂业够狠的,一年分赃这么多,方氏用的铜镜却又破又烂!
楚宵琰轻笑,“天下就没有苏三蜜斯不敢做的事。”
马车进宫,她换了女装。
陛下饮食皆是三皇子摒挡,现在的朝堂,三皇子形似监国。
“好说。”苏浅浅乐呵呵一笑,跟着魏清酒出府,偷偷摁住了心口。
苏浅浅悄悄在内心念三清庇佑,官家那一套眼高于顶,她是学得十成十,不呵叱这群打工仔,如何能突显她的崇高?
转念一想,她仿佛是站在梅落轩的角度解缆,来衡量轻重。
老者一怔,语气变得孔殷,“过来!”
十七万八……
她不自发地勾了勾唇角,“安排我进宫,罪证,我有。”
“咚——”
触怒龙颜,是要脑袋的!
笑意转眼消逝,他问道,“马上进宫?”
“云宝呢?”苏浅浅又问,等楚宵琰空地恰好去瞧瞧那傻小子。
账房先生忙得团团转,殷濯猜疑地核阅着苏浅浅,往昔来策应的不是此人。
官印摆上桌,苏浅含笑着花,“靠它。”
苏浅浅绕过了双龙戏珠的屏风,明黄亵穿着身的老头子,跌跌撞撞向着她来,“药呢!快,快给朕!”
“你干甚么……”
户部,又不是麻瓜,想必此中也有分一杯羹。
衰老的声音怒意腾腾,苏浅浅往里望了望,只见着灯火如蜜,屏风后,有人影闲逛。
楚宵琰看苏浅浅乔装打扮后,髯毛未清理安妥,俯身抬手,指尖靠近了她下巴颏。
楚宵琰瞳孔放大,魏清酒目瞪口呆,“你窃走了相爷官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