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服侍的赵公公忙上前为帝王撑起了护伞。
“微臣叩见皇上!”刑检司的众大臣齐齐下跪。
义净闭着眼,详细地将那日所见一点一滴地说出,看到甚么人,见到甚么物,乃至听到甚么,都说得一清二楚。
义净感到一阵清楚的龙诞气味传来,内心闪过一阵腐败,神采微微一变,不知不觉放轻放缓了声音,“地窖中仿佛有四小我,一个是中年的妇人,瞧衣裳仿佛是富朱紫家的夫人,一个是五十多岁的嬷嬷,穿一件面子的主子的衣裳,一个就是沈二蜜斯,模样象是贫僧三年前所见的模样,好象还瘦一些,另一个是孩子,两三岁的模样,亦是兰眸。只是一闪而过,贫僧想多看一眼时,那沈二蜜斯仿佛不肯多想,就跳过了……”
兰御谡眉峰重重一挑瞪了高世忠一眼,倏然回身冷冷对岐暗道,“速赴法场,传朕口谕!”
兰御谡见义净连挣扎的力量也没有,眸中灌满鄙夷,“义净,你想坐上朕的龙位,还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命!”
“高世忠!”帝王脚步不断地穿过花间巷子,明黄的朝服外罩一身玄墨轻纱,袍螣九道凌云金龙,在阳光下闪着粼粼之光,刺得身后紧随的几个刑检司的侍郎连眼角也不敢瞄向帝王。
可惜他满身高低没法转动,眸光又探到帝王毫无粉饰的不屑时,只恨不得灵魂当即成仙飞升,找到沈千染将她碎尸万段。
世人散后,兰御谡一掌击向暗门,地上的青石板复裂开,兰御谡隔着牢门冷冷瞧向地牢下阿谁身躯,冷然一笑,阔步走了出来,他冷冷俯视着半晌后,走到墙边,取下一盏油灯,缓缓踱回,如傲视蝼蚁般看着直挺挺昏倒畴昔的义净,将手中的油灯缓缓倾倒而下。
兰御谡步出死牢时,已是中午过后,抬首间,眼睛被刺痛一了一下,他微微地举起手挡了挡夏季的炎阳。
最后,身落得个如此了局!
义净张着口喘气半晌,忍过那眼角的那炽热的痛缓缓畴昔后,方开口“皇上,贫僧有娘娘的下落,不知皇上……有没有兴趣……”
“细细说清楚!”兰御谡心头重重一跳,不知不觉矮下身。
冷然一笑,兰御谡复将手上油又倾倒下去,之前义净昏倒,眼睛是闭着,只伤到了眼皮,这一次,义净觉得甩出引诱,正满心等候地眯着眼等着帝王救他出这个地牢,谁知一股灼烧的油如一条水线般精确地灌进了他的眼里,义净疼得嘶声惨叫,耐何四脚没法转动,没法擦拭眼眶中的灼痛。他晓得,这一只眼睛是铁定保不住了。
义净微微一怔,舔舔有些发干的唇瓣,脱口而问,“皇上何出此言,方才贫僧所言句句失实!”
“笨拙!”兰御谡低首冷冷俯视着义净,眼尾一撩,嗤之以鼻,“朕问你,既是外族小镇,那沈越山如何能与小商贩自在问价?难不成在千里以外的外族也被我西凌所异化?说一口西凌腔?另有宁常安,竟然连面巾也不戴在街上行走,路上行人竟能视若无睹?”宁常安的仙颜百年也难出一个,若不戴面纱行至大街,必引发蜂涌堵塞。
何况他们二人好不轻易避开兰御谡龙卫的追捕,又如何会顶着一头银发与沈越山手牵手在街头闲逛?
兰御谡正眼也不瞧身前跪了一地的刑检司大小官员,顿时提足阔步分开。
行至一处,兰御谡看到火线的铁笼里关押着几个死囚,蓦地想起甚么,猛地回身,“高世忠,传朕口谕,免申柔佳极刑,暂即将申柔佳收永恩寺伶仃禁闭,待朕发落!没有朕的口谕,任何人不得探视!”
正愤怒间,头上又传来帝王不耐的冰冷敲击之声,“就这些了?”
上方复传来兰御谡冷得毫无温度的声音,“别跟朕谈前提,朕想晓得甚么,大师内心稀有!”
“部属遵旨!”岐暗回声后,人已闪至十丈开外。
高世忠一惊,本能地倏然下跪,谨声道,“回皇上,此时中午已过,犯人申柔佳已押送法场!”按西凌律法,斩刑时候定为下午申时。
义净吃紧地喘了几声,压下胸臆中的仇恨,思忖半晌后道,神采凝重了很多,“贫僧还看到了沈家二蜜斯宿世中死在了一个地窖之上!”
众官员禁着一身的盗汗,忙起家仓促昂首跟从着帝王的身影。
义净闭上眼将脑中所记的一些细节片段重新想了一遍,老脸瞬时羞得激红,他这平生走遍半个天下,不管是仕绅贵族还是平头百姓,无不对他推许有佳。向来只要他镇人,何曾被一个年仅十七岁的小丫头唬得团团转,还被她破了一身的修为。
那滚热的油水浇在义净的眼角,痛得义净一声惨叫,被痛醒了过来,他徒劳有力地挣扎着,眯开另一边的眼睛,看着上方的亮光处,一身黑袍的帝王兰御谡,他疼得嗟叹出声,“皇上,救救贫僧……”
兰御谡凝神谛听,几次诘问,几次考虑后,俄然眉峰一拧,唇角随之又浅浅翘起,缓缓之间,目光魅然,声如冰霜,“义净,你也算是个得道高僧,如此等闲地上了一个毛头丫头的当,尚不自知?”
明显,这们讹夺百出的画面是临时拼集而成!
“老纳不敢,不敢!”义净惊骇地直呼。他欲展开另一只眼,却发明那只眼被油水炙烤得皮开,莫说是展开,就是眼皮微微一动,就疼得象无数的针扎向他的双眼普通,此时他也顾不得疼痛,唯恐稍一游移,那滚荡的油水会再次灌了下来,便疾声道,“老纳从沈二蜜斯的意念中读出,娘娘仿佛去了一个外族的某个小镇,那边的人皆清一色的兰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