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谨言羞赧地擦了眼泪。

过了一个年初,阿娇虚岁三岁,口齿愈发清楚聪明,一长串的话说得非常顺溜:“我要罚娘亲每天都讲故事给我听。”

太子故作平静地迈步进了内堂:“宫中无事,孤便返来了。”

阿娇阿奕这才高欢畅兴地去了太子身边。太子抱起两个孩子,笑着哄了几句,逗得孩子咯咯直笑。

一股暖意,从顾莞宁的心头涌起,敏捷伸展。

阿娇阿奕有些踌躇,昂首看了顾莞宁一眼。

阿娇阿奕仿佛也发觉到了氛围的呆滞和严峻,不敢再调皮混闹,各自攥着顾莞宁的一只衣袖,悄悄藏在顾莞宁的身后。

更令她熟谙亲热的,是站在那边的清俊少年。

太子妃还没来得及说话,顾莞宁已经端端方正地跪下,给太子妃磕了三个头:“儿媳不孝,令母妃日夜忧心,又劳心费心,为我照顾一双后代。”

顾莞宁哑然发笑。

“姐姐,”沈谨言声音哽咽,大步走上前,将顾莞宁揽进怀里:“我一向在担忧你。我想去看你,姐夫说我头上的伤还没病愈,不让我出府。”

……

顾莞宁眉眼温和,温声道:“不必多礼。快些起家。”

是太子从宫中返来了。

顾莞宁也终究偶然候细细打量怀中的后代。

顾莞宁和太孙一起哑然发笑。

十二岁的少年,身量已初长成,只略显得肥胖了几分。五官非常漂亮,一双标致乌黑的眼睛里,尽是高兴:“姐姐!”

统统的阴霾怨怼气闷不甘,在这一刻俱都烟消云散。

阿娇长高了,还是白胖圆润的机警敬爱模样。

太子有再多不是,也是孩子的远亲祖父。

阿娇没听出话里的兴趣,洋洋得意地说道:“祖母也夸阿娇听话呢!”

太子妃悄悄舒出一口气,笑着说道:“天气也不早了。你们伉俪一起驰驱返来,也必然累了。早些归去歇着吧!”

“娘说话不算话,说好了几天就返来,一向都没返来。”

就在此时,门口响起了脚步声。

姐弟两个一起欢畅地笑了起来。

顾莞宁一边流着泪,一边笑了起来:“好,娘亲每天都讲故事。”

太子妃鼻子一酸,忙扶起顾莞宁:“你能安然返来就好。畴昔的事就不必究查了。今后有甚么要紧事,记得先流露一声。免得我跟动手忙脚乱,没了主张。”

敞亮的烛火下,太子妃额上眼角的细纹愈发明显,人也清癯了很多。

伉俪两人带着孩子回了梧桐居。

“阿言,”顾莞宁浅笑着喊了一声。

“好,”顾莞宁毫不游移地应了:“今后娘亲每天都陪阿奕一起睡。”

顾莞宁笑弯了腰。

冷凝难堪的氛围总算和缓了几分。

孩子都在,太子妃不便细问静云庵里产生的事,略略打量顾莞宁一眼,见她面色红润,想来没甚么大碍,这才放了心。

顾莞宁应了一声。

顾莞宁心中一软,柔声道:“阿言,我已经安然返来了。今后有我在,你尽管放心住下,谁都休想欺辱你。”

太子妃张口突破沉默:“殿下本日如何返来得这么早?”

太子妃看着母子相逢的这一幕,也是满心欣喜欢乐,笑着走上前来:“初春季寒,别在这里待着了,先进府再说话。”

顾莞宁的面色立即温和几分:“祖父叫你们,还不快些畴昔。”

太子想发作几句,不知为何又没底气,很有些没话找话说的意义:“阿诩,这一起可还安然?”

太子妃想也不想地点头:“阿娇当然听话,从不调皮乱跑,也不玩弄三叔四叔,更没摘过祖母养的花。”

顾莞宁的心,早已被一双后代熔化,亲了亲女儿的脸颊,又吻了吻儿子的额头:“阿娇,阿奕,娘亲不在府中,你们有没有听祖母的话?有没有调皮?”

已经撕破了脸,现在再见,没了那块遮羞布,实在难堪。

太子又无话可说了,只得又张口扣问麒哥儿麟哥儿,然后冲阿娇阿奕笑道:“阿娇,阿奕,到祖父这儿来。”

沈谨言嗯了一声,泪水不受节制地滚落。

太子目光扫过来,想说甚么,又无从提及,干脆杜口不言。

太孙淡淡说道:“多谢父王体贴,一起安然无事。”

世人先回了雪梅院。

他实在也不想早早返来。

阿奕愈发眉清目秀,对她也格外迷恋,紧紧地攥着她的衣袖不肯放手。

“娘舅哭鼻子,羞羞。”阿娇笑嘻嘻地刮了一下鼻子。

他自问当日说的话并没有错。恰好只隔了三个多月,顾莞宁就安然归京……他的脸有些疼。

顾莞宁轻声应了下来。

麒哥儿麟哥儿一起上前施礼。

大人之间的恩仇再多,也不该持续到孩子身上。

太子也未多逗留,很快便分开了。

可顾莞宁本日回府,他这个公公若避而不见,倒显得惊骇儿媳普通。这么一想,太子便返来了。

阿娇立即辩驳:“我最听祖母的话了。不信问祖母。”一边说着,一边撒娇地抬开端:“祖母,阿娇听不听话?”

阿奕小大人普通走上前来,拍了拍沈谨言的腿,奶声奶气地说道:“娘舅,不要哭,阿奕疼你。”

这几个月来,太子妃既要忙着打理府中琐事,又要顾着几个孩子,精力不济,吃不香睡不好。

阿奕一本端庄地答道:“阿奕听话,阿娇调皮。”

暌别三个多月,再回到这里,顾莞宁只感觉格外熟谙亲热。

……

太子常日对两个孩子也非常心疼。

顾莞宁没有施礼。

两个孩子被太子妃教诲得极好,麒哥儿天真浑厚,麟哥儿调皮灵动,唇红齿白姣美非常,施礼说话有模有样。

太子一露面,本来其乐融融的欢笑声突然一停。

阿奕紧紧地搂着顾莞宁的脖子:“我每天早晨都要和娘亲睡。”

然后,现在就悔怨了。

顾莞宁眼底的笑意悄悄隐没。

少年的身形还略显薄弱,胸膛也不敷健壮,可他已经比她高了一些,像一棵急待长成的树,想为她挡风遮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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