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莞宁嘴角微微抽了一抽，不肯多想，立即将思路转移过来：“儿媳归去重新打扮换衣，再随母妃进宫。”
顾莞宁笑着应了。
……
呵！一张口就软中带刺啊！
她的胆量也比衡阳郡主大很多，见了世人涓滴不怯懦，落落风雅地施礼：“乐阳见过皇祖母，见过二伯母，见过大堂嫂。”
乐阳郡主浅笑着应道：“多谢二伯母体贴。回京之前，父王母妃已经将这些事理几次地叮咛过我了。我也承诺过父王母妃，必然学好端方礼节，今后远嫁吐蕃，方能不负我大秦威名。”
说到底，这都是做给元佑帝看的。
这个乐阳郡主，提及场面话来洁净利索，非常标致。
可她刚回都城，就传闻了长嫂王敏曾被顾莞宁气得动了胎气一事，心中不愤，这才出言调侃。
“大病初愈”的王皇后，不辞劳苦，让乐阳郡主住进了椒房殿里，亲身教诲。一来是给齐王府面子，二来也是投元佑帝所好。
这个猜想实在太可骇了！
能坐稳后位多年，王皇后城府手腕样样不缺，更是能屈能伸。硬生生地病了半年多，才渐渐病愈。
本来应当早一些进宫。可惜顾莞宁起得迟了……嗯，迟了也不要紧。只要能早日怀上子嗣，每天起迟都没干系。
太子妃自发得不着陈迹地美滋滋地瞄了顾莞宁平坦的小腹一眼。
虽说和齐王是不共戴天的仇敌，可顾莞宁不得不承认，齐王教女有方。比起太子来实在强多了。
太子府里的三位郡主，春秋最小的丹阳郡主临时不说，衡阳郡主遇事无主张，怯懦怕事，益阳郡主是个窝里横的脾气，没了背景撑腰，也就成了泄了气的皮球，不敷为虑。
乐阳郡主笑容僵了一僵，内心悄悄烦恼不已。
齐王和齐王妃俱都边幅出众，乐阳郡主的面貌在一众郡主里也是最出挑的，比起衡阳郡主更灵秀动听。
乐阳郡主应了一声，然后坐到顾莞宁的下首。
椒房殿。
闲话半晌，太子妃便笑道：“听闻乐阳已经被接进了椒房殿，儿媳本日进宫，一来是给母后存候。二来也是想看看乐阳。”
顾莞宁头模糊作痛，忽地生出一个不太美好的猜想。
很快，乐阳郡主便呈现在世人面前。
一个时候后。
王皇后笑道：“人老了，就不顶用了。病一场，养足了半年多，才算病愈。这些日子胃口不佳，瘦一些也是不免的。”
太子妃先体贴肠说道：“听殿下说，母后的身材已经大安了。儿媳看着，母后似比昔日清癯了很多。”
王皇后“病”了半年多，肥胖了很多，额上多了皱纹，头上也多了多少白发，看着衰老了很多。昔日略显呆板严厉的面孔，也温和了很多。
总之，时候多多。
王皇后笑道：“都是一家人，不必讲究这些虚礼，你也坐下说话。”
“多谢母后（皇祖母）。”婆媳两个一起谢了恩，然后各自入了座。
提及闲事，顾莞宁也不便再内疚作态，很快规复到昔日的安静平静：“乐阳郡主被召进宫里长住，来岁初发嫁，也是从宫门出去。可见皇祖父正视此次和亲。母妃进宫看望乐阳郡主，也是应当的。”
现在太子妃也非昔日可比，措告别事很有气度风采，再不是之前瑟缩的模样。王皇后看在眼底，内心不由得悄悄唏嘘。
乐阳郡主目光一闪，俏脸上暴露甜美的笑容：“我早就想和表姐多靠近靠近了。只是碍于表姐严肃，一向未敢靠近。皇祖母这么说，真是说中孙女的心机了。”
太子妃见顾莞宁也同意，立即笑道：“既是你也附和，我们马上就进宫去。”
“平身，赐座。”王皇后含笑叮咛。
十五岁的乐阳郡主，将要远嫁和亲，心中一定不惶恐惊骇怨怼，面上却半点不露。只这一点，已经足以令人刮目相看。
顾莞宁向来不惧任何挑衅，扯了扯唇角，应了归去：“我现在已经嫁到天家做了孙媳，和郡主是姑嫂，至于表姐妹这一层，不叙也罢。郡主口口声声说我过分严肃，不知是从何提及？莫非是意在言外，指责我不成？”
乐阳郡主暴露一个温驯灵巧的笑容：“皇祖母如此盛赞，孙女委实愧不敢当。”
如果她一向没怀上身孕，太子妃该不会一向孜孜不倦地命人炖汤吧……
太子妃顾莞宁婆媳两个，一起对着凤椅上的王皇后施礼存候。
太子妃欣然笑道：“不必焦急。本日进宫除了看望乐阳郡主，还要给你皇祖母存候。中午少不得要在椒房殿里用午膳。消磨到早晨再回府也无妨。”
两人相邻而坐，只对视一眼，便各自移开目光。
王皇后公然笑着赞了乐阳郡主几句：“说得好。不愧是皇上看中的孙女，这份风骨，实在令人激赏。等皇上问起，本宫可得照实说给皇上听一听。”
顾莞宁身为长辈，不想说话就温馨地坐着，听太子妃和王皇后虚假地应对。
顾莞宁和乐阳郡主早就见过面，相互却没甚么友情，乃至因为齐王世子的事，模糊有些敌意。
王皇后含笑应道：“本宫这就让人叫乐阳过来。”
元佑帝就是有再大的火气，也减退得一干二净。
王皇后瞄了神采安静的顾莞宁一眼，看似不经意地笑道：“乐阳今后住在椒房殿里，顾氏你如果有空，无妨常到椒房殿来，陪一陪乐阳。提及来，你们两个还是远亲的表姐妹，理应比别人更靠近才是。”
顾莞宁是出了名的难缠不好招惹，就连母妃也没能讨得了好。回京之前，父王也再三叮咛过，不要招惹顾莞宁。
顾莞宁安闲应道：“谨遵皇祖母之命。”
太子妃只当没瞥见，故作亲热地说道：“乐阳，你这一起驰驱回京，实在是辛苦了。现在住进了椒房殿里，可得好生学端方。别孤负了你皇祖父皇祖母的一片苦心。”
……
好一个不负大秦威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