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兄春秋最大，脾气沉稳，端方守礼。好好培养熬炼几年，守住家业总不成题目。二堂弟三堂弟春秋稍小一些，也都是知礼守礼的少年郎。有他们在，顾家不会断绝。另有我顾莞宁在，顾家毫不会式微。”
“另有，沈氏如果死了，宁姐儿就成了无父无母之人，不但要守孝三年，还会落个克父克母的名声，会影响她的毕生大事……”
顾莞宁又看向太夫人，柔声安抚道：“祖母，顾家二房固然没有男丁，长房三房倒是有的。”
……
对顾家来讲，这些不过是举手之劳。看在顾湛的颜面上，照拂沈家一二也不算甚么。
太夫人眼中闪出了水光，哽咽着应道：“好！祖母晓得你的意义，祖母会好好活着，看着你嫁人生子，看着顾家传承下去。”
“将此事讳饰下来，毫不能传出去。你二哥已经死了，不能让人在背后轻视嘲笑他。我们顾家，也毫不能有这类骇人的丑闻……”
看着祖孙两个相拥落泪，顾海也是一阵鼻酸，将头扭到一侧。
这些年，沈家和顾家来往未几。不过，有定北侯顾湛这个姑爷，沈家一门明里暗里实在得了很多的好处。
现在，这个但愿完整成了幻影！
顾海一惊，看向顾莞宁，目中有一丝看望。
听着太夫人的话，顾莞宁的泪水又盈然于睫。
然后，统统的话都哽在了嗓子眼里。
手中掌着两千私兵，又在兵部任职多年，顾海脾气风趣随和，实则周到狠辣。该脱手的时候，从不踌躇。
就是将沈氏千刀万剐都不解恨！
顾海脚步一顿，转头看向床榻上的太夫人：“母亲！”
顾莞宁深呼吸一口气，安静地说道：“三叔是不是狐疑我今后会包庇阿言？他固然不是顾家子孙，身上流的血有一半却和我不异，还是是我的亲弟弟。”
“我姓顾，我是顾家的女儿。”顾莞宁定定地看着顾海，目光果断，声音掷地有声：“我这平生，毫不会做出任何有损顾家的事情。”
顾海的气愤清楚地写在脸上。
最后一句话，说得慷慨决然，令民气神荡漾。
按着大秦风俗，待字闺中的少女大多十四五岁就定下婚事，十六岁结婚。顾莞宁已经十三岁了，一旦守孝三年，婚嫁一事就会被担搁。并且，丧父丧母的名声也实在不太好听。说亲的时候，少不得会为人诟病被人抉剔。
“好，我听母亲的，不会脱手杀人。”顾海目中闪着寒光，声音阴沉。
太夫人勉强打起精力说了下去：“沈氏不能死，言哥儿也罪不至死。不管今后如何，起码给他留一条活路。”
顾海的眼睛都红了：“母亲，如许岂不是便宜了沈梅君阿谁贱人！”
顾莞宁对沈家人也全无好感，明显看出了顾海的心机，也未出言讨情。
想到顾谨言，太夫人的内心像被针刺一样疼痛难当。
顾海也无话可说了。
不，他底子不是二哥的骨肉，底子不配姓顾！
顾莞宁红着眼眶，一边为太夫人轻拍后背，一边哽咽着喊了声祖母。
顾海定定神，说道：“也罢！既然你和母亲都执意要留阿言一条性命，我也不再说甚么。不过，他日如果阿言有甚么异动，也怪不得我心狠手辣。”
她疼了这么多年的孙子，底子就不是顾家的儿孙！
她们两个虽是母女，边幅脾气却毫无类似之处。
太夫人说的没错！沈氏一条贱命不算甚么，却会扳连到顾莞宁。
顾莞宁并不介怀，低声道：“出了如许的事，三叔生出狐疑也是不免的，我不会怪三，三叔也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
当年沈氏和沈谦的私~情，沈老太爷沈老夫人另有两位舅爷都是知情的，却一向坦白不说。找回了沈氏以后，还硬逼着沈氏嫁到定北侯府来。
这世上，多的是让人生不如死的体例。
太夫人有气有力断断续续地说着：“老三，不要杀人！”
顾海气头一过，也垂垂沉着下来。
他如何能因为沈氏迁怒顾莞宁？又如何能对顾莞宁生出狐疑？
“三叔不必担忧。”顾莞宁出人料想地张了口：“这个隐患，留给我来处理。”
顾莞宁向来都不喜抽泣落泪。可这短短的一天里，顾莞宁已经哭了几次。
顾海皱着眉头，一脸地不同意：“母亲此话不当！”
她一向将顾谨言视为顾家的将来和但愿。
……
说到底，不过是沈家舍不得顾家这门姻亲。为了替沈家找一个背景，做出了这等瞒天过海的事情。
顾海哑然半晌，才愧然道：“对不起，莞宁，三叔不该对你生出狐疑。”
至于沈家，也毫不能等闲放过！
另有顾谨言……
顾莞宁不假思考地点点头：“好，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三叔尽管脱手，我绝无牢骚。”
太夫人声音低弱，语气苦楚：“老三，你在想甚么，我都清楚。我也恨不得杀了沈氏和沈谦父女两个！沈谦父女死不敷惜，沈氏倒是你二哥明媒正娶的正室，是朝廷钦封的诰命。如果她突然暴毙，必然会惹人狐疑。”
现在晓得了本相，顾海内心的怒意异化着恨意，恨不得将沈家人碎尸万段！
已经到了这个境地，祖母还是为她顾虑烦心。
“沈氏关在内宅里，总翻不刮风波来。若不措置了阿言，他就是端庄的顾家嫡孙。母亲当年上的奏折里，已经言明在阿言十六岁的时候，就要为他请封定北侯世子。如果让他活着，今后该如何措置？”
顾海被说穿了心机，沉默不语。
太夫人短促地喘了几口气，定定神，又低声道：“另有言哥儿……都是沈氏作的孽！言哥儿对本身的出身一无所知，也是个无辜不幸的。”
话未说完，便狠恶地咳嗽起来。
沈氏是沈氏，顾莞宁是顾莞宁！
沈老太爷年老不提，沈家两位舅爷都谋了油水足的实缺。沈家其他的族人，也或多或少沾了顾家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