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说着，一边从书架的第二层右边取出四本书来。
罗霆本就是磊落萧洒的性子，太孙身材比凡人文弱些，性子却非常随和。两人扳谈间，竟非常投机。
端着茶杯的宫女粉面桃腮，眼波醉人，声音娇脆欲滴：“殿下，请用茶！”
“我喜好探案验尸之类的闲书。”
罗霆说了些平常趣事，太孙听得非常专注，偶尔也笑着插嘴。
罗霆略一游移。
罗霆笑着点头拥戴：“殿下说的是。我也常想着，只要我爹有力量管束我，哪怕是我到了六十岁，也情愿挨他的板子。”
罗霆不无自嘲地笑了一笑：“我爹是两榜进士，堂堂状元出身。恰好有我这么一个不喜读书只喜好‘歪门正道’的儿子。让他丢尽了颜面。”
太孙笑了起来：“好，我也等着这一天。”
说完，咧嘴笑了一笑。
太孙叮咛一声，很快便有宫女沏了春茶端了上来。
在太孙面前，却全无这方面的顾忌。
更何况，太孙气度雍容，刻薄暖和，睿智贤明，令人佩服。
太孙忍俊不由地笑了起来。
太孙也悄悄抱怨：“我自幼体弱，不能练武。这是我平生最大的遗憾。”
“罗霆，你如果不想去国子监，不如我和罗尚书打个号召如何？”太孙忽地张口说道：“刑部那边，我和刑部左侍郎说一声，让他为你安排一个差事。你年纪不算小了，也勉强能当差做事了。”
罗霆的笑容非常开朗，很轻易就会传染到身边的人。
为人子，最要紧的就是孝敬二字。
“对了，你不是说爱好探案验尸之类的书吗？我这里恰好有几本如许的书，一并送给你好了。”
太孙目中含笑，不答反问：“不知你喜好甚么范例的杂书？是纪行还是杂学？”
“这些书，有的是买的，有的是别人赠送给我的。种类极多，杂书也很多。如果有你感兴趣的杂书，无妨看看。我送你也无妨。”
这的确是天上掉下来的功德！
顾莞宁也曾说过近似的话。不过，顾莞宁毕竟是闺阁少女，又是贰心仪的人。他在她面前，不太美意义畅所欲言。
太孙笑着说道：“我自幼体弱，不宜练武。别人骑马射箭，我只能多看书打发时候。”
没想到，太孙就这么随随便便地送给了他。
罗霆也不内疚，欣然点头：“没有酒，饮茶也是极好的。”
“母妃唯恐我身材有个闪失，连骑马都不让我学。实在，太医们都说，只要不劳累过分，恰当的活动会令人身材更安康。常日骑一骑马倒也无妨。母妃担忧我的身材，硬是不肯点头。”
太孙安然地受了这一礼，然后笑道：“我这里固然没有酒菜，却有上好的春茶。我让人沏一壶来。”
罗霆长到十五岁，还从未碰到过这般赏识他的人――当然了，顾莞宁除外。
此中两本是前朝的仵作写的传记，有一本是当朝大儒写的大秦律法解读，另有一本是前任刑部侍郎亲手写的探案杂记。
罗霆想也不想地应道：“那是当然。”
太孙谛视着罗霆，暖和地说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人各有志罢了。你不喜好读书，是因为你不喜儒家学说，也不善于做文章。”
“会读书的人很多。有的人读成了书白痴，一定真正懂书中的事理。有的人固然不爱读书，却明辨是非脾气机灵果断，将来必成大器。你就是如许的人。”
然后又低声笑道：“不过，我可得将书藏好了，千万别被我爹瞥见。不然，又要挨一顿板子了。”
他本不想实话实说，转念一想，他在国子监里“不学无术”也不是甚么奥妙，太孙怕是早就晓得了。说与不说，实在没甚么辨别。
这个罗霆，年纪固然不大，却重情重义，心机灵敏通透，绝对是个可造之材。
“迟早有一天，我会让我爹娘看看，我罗霆毫不是没用的废料。”
“一本书只要到视它若珍宝的人手中，才最贵重。”太孙含笑道：“想来你必然会细心翻阅慎重保藏。”
说到这儿，太孙长长感喟一声：“为了不令母妃担忧，我也只能忍下了。”
太孙也暴露会心的笑容：“罗尚书气度儒雅，文质彬彬。没想到，私底下竟是一个严父。”
太孙的眼中透暴露赞成和赏识。
罗霆敛容，抱拳作揖：“既是如此，那我就先谢过殿下了。今后殿下如有调派，我必然竭尽尽力，毫不推让。”
这四本书都是手抄本，想买也买不到。
“实在我的技艺比我爹强多了。可老子经验儿子天经地义，我既不敢出言顶撞，更不敢还手，最多也就是在我爹脱手的时候偷溜罢了。”
“你这么说，实在是妄自陋劣了。”
有些话，不必说出口，罗霆也必然会懂。
和聪明人打交道，老是令人镇静。
他也不是傻瓜。太孙身份高贵，如无不测，将来这天下迟早会是太孙的。他现在和太孙交友，绝对是一桩功德。
平平常常的几句话，却听得罗霆心潮彭湃冲动不已。
罗霆接过这四本书，欢畅得两眼都快放光了：“殿下，这么贵重的书，你真的要送给我？”
罗霆眼睛一亮：“殿下此话当真？”
太孙也不计算他的一时讲错，含笑道：“这么要紧的事，我岂会随便谈笑，当然是真的了。”
“殿下对我这般盛赞，委实令我汗颜。”罗霆口中说着汗颜，目中却闪着熠熠光芒：“不瞒殿下，我内心实在一向都是这么想的。我不考科举，莫非今后就没有出息前程了不成？”
春茶光彩微绿，茶香袭人。
罗霆叹口气，大吐苦水：“可不是嘛！我爹看着挺和蔼，实在从不手软。我偶尔逃逃课喝喝酒看看闲书，只要被他逮到了，就是一顿板子。”
罗霆既惊又喜：“殿下，你说的都是真的？没骗我吧！”
哪怕父母的言行举止略微过火了一些，也多是因为心疼后代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