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云秀已近分娩，身子非常粗笨。顾谨礼体贴肠搀扶着她的一只胳膊，小伉俪两个慢悠悠地回了寝室。
“祖母的金玉良言，我受用不尽。让祖母放心，孙女虽为皇后，自当谨慎行事，不会因娘家势大生出自骄之心。”
像闵家，现在全仗着闵太后之势才跻身顶尖世家之列。说句不好听的，闵太后一旦弃世，闵家便会式微。
“是啊，玥堂姐的字已经写得非常标致。”阿娇笑着插嘴：“玥堂姐练字不过两年多，便已有这等服从，委实令人敬佩。”
而顾家，便是没有她顾莞宁，也仍然是大秦最顶尖的王谢世家。并且会一向持续下去。
顾莞宁忍俊不由：“你又来哄我！”
俊哥儿点点头，冷静地将顾莞宁说的话都记了下来。
这世上，没有一成稳定的人，也没有一成稳定的事。定北侯府能稳然安身百年之久，依托的向来不是圣眷。而是铁打的军功，和这份细心谨慎。
这些顾虑，俊哥儿不懂，崔珺瑶等人却都心领神会。
对玥姐儿的爱好和顾恤，和对萧睿彻骨的仇恨仇恨，若能泾渭清楚互不相干，该有多好？
顾莞宁对俊哥儿是至心疼爱，也格外宽大，抿唇笑道：“俊哥儿迩来课业如何？”
“正因为祖母如此，我们定北侯府才气耸峙数年未倒。便是齐王领兵谋逆，也未摆荡我们顾家的根底。”
太夫人特地让俊哥儿带话进宫，是委宛地提示她，千万不成依仗娘家便不将皇上和太后放在眼底。
最后一句话，说的格外森冷！
顾谨礼笑了一笑，心中尽是高傲。
“顾家传承百年，传承的不止是世袭罔替的侯爵之位，更是顾家的忠心微风骨。”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
过了半晌，萧诩正色道：“不管如何，顾家立下赫赫军功是究竟，若不厚赏，岂不寒了众将士之心！便是祖母有诸多顾忌，我也得下旨厚赏定北侯府！”
顾莞宁心中出现庞大的情感。
俊哥儿第一个张口笑道：“姑母说的是。今后我们必然向玥表姐学习。”
堂堂天子拍起皇后的马屁来，可谓麻溜！
隔日。
人多说话不便，俊哥儿很有耐烦，一向比及午餐后，才窥到闲空，凑到顾莞宁身边：“姑母，曾祖母让侄儿带几句话。”
玥姐儿清秀的脸上出现羞怯的红晕，目中暴露怯生生的一丝希冀和亮光。
顾莞宁目中笑意更盛，口中却未多夸奖。
过了半晌，顾莞宁才轻声道：“玥姐儿这般尽力，才有本日的服从。你们也该向玥姐儿多学习才是。”
和昔日一样，顾莞宁一一扣问众孩童的课业。轮到玥姐儿的时候，顾莞宁神采冷酷了一些，却一样张口扣问。
“你嫁来光阴尚短。待过上几年，你便会明白了。”
太夫人的目光再次掠过世人的面孔，沉声说道：“本日我所说的话，你们都需服膺于心。不管是谁，若在这等时候为顾家招惹，我毫不会姑息手软。到那等时候，也休怪我翻脸无情！”
看着俊哥儿，便如看着幼年时的顾谨行普通。资质不算最出众，却沉稳结壮，勤奋长进。如许的俊哥儿，实在讨人喜好。
世民气头一凛，一起沉声应了下来。
顾莞宁略略点头，嗯了一声。
萧诩立即笑道：“祖母生性不喜张扬，对子孙管束束缚颇严，就连你这个出嫁多年的孙女也要聆听祖母教诲。如此甚好！也只要如许的祖母，才气教养出这般优良出众环球无双的你！”
“二伯父大伯父身故，祖母再悲伤也会撑着定北侯府的门楣。打了败仗，顾家阵容鼎盛，祖母也不会对劲失色，而是束缚我们不得浮滑行事。”
那是当然。
太夫人又对俊哥儿说道：“待见到你姑母，你替曾祖母带话给她。就说顾家高低自会谨慎行事，让她无需忧心。”
玥姐儿和婉地答道：“回皇伯母的话，我迩来练字很有进益，太傅本日还夸奖过。”
当晚，萧诩从顾莞宁口入耳闻此事，不由得发笑：“祖母这般谨慎，莫非是信不过我这个孙婿？”
玥姐儿的眼睛刹时亮了起来，小脸上涌起高兴的红晕。
玥姐儿迅疾看了俊哥儿一眼，略有些羞怯地低下头。
……
顾莞宁心平气和地应道：“祖母当然信得过你。不过，顾家以军功安身朝堂，和浅显后族分歧。行事低调，也是应有之义。”
顾莞宁听完以后，心中涌起阵阵打动和敬佩。
萧诩一脸无法的神采：“我字字句句发自肺腑，你实在不信，我也无可何如。”
顾莞宁目中出现笑意，嘴角也微微扬起：“都平身吧！”
椒房殿里。
方云秀听得心潮彭湃，不能自已，由衷地叹道：“祖母实在是值得人恭敬的长辈。”
伉俪两个耍几句花腔，对视一笑。
方云秀憋了一肚子的话，终究得以说出口：“大哥在边关打了败仗，顾家的暗卫杀了吐蕃太子，如此显赫的军功，竟未见祖母展颜欢乐。反而严加管束顾家高低。这等事如果传出去，保准没人信赖。”
俊哥儿点点头应下。
祖父离世多年，全仗着祖母支撑起定北侯府。在顾家名声鼎盛之际，仍能保持复苏沉着！祖母的胸怀睿智，远非常人可比。
世人互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有默契地保持沉默。
众孩童一起向顾莞宁施礼问安。或称呼姑母，或称呼姨母，或是舅母。称呼不一，听着很有兴趣。
……
就像一只和顺的小狗，等候着仆人的抚摩和夸奖。
圣心难测。
顾谨礼浓眉微挑，笑容中带着高傲：“祖母夙来如此。”
然后，将太夫人的叮咛娓娓道来。
……
俊哥儿安闲应道：“侄儿不敢妄言，借用太傅之言，资质虽不及大皇子殿下，倒也占了一个勤字。”
“好，这些话我都记下了。”顾莞宁目光温和，抬高了声音说道：“你也替我带几句话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