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言杨妃进宫,二位殿下来见。杨妃曰:“其间不是你弟兄所居之地,眼目且多,君昏臣暗,杀子诛妻,大变纲常,人伦尽灭。二位殿下可往九间殿去,合朝文武未散,你去见皇伯微子、箕子,比干、微子启、微子衍、武成王黄飞虎,就是你父亲要难堪你兄弟,也有大臣保你。”二位殿下听罢,叩首拜谢姨母指导活命之恩,挥泪而别。杨妃送二位殿下出宫。杨妃坐于绣墩之上,自思叹曰:“姜后德配,被奸臣做陷,遭此横刑,何况偏宫!今妲己恃宠,勾引昏君,倘有人传说二位殿下自我宫中放去,当时归咎于我,也是如此行动,我怎经得这般惨刑。况我奉养昏君多年,并无一男半女;东宫太子乃本身亲生之子,父子本性,也不过如此,三纲已绝,不久必有祸乱。我今后必不能有甚好成果。”杨妃思惟半日,凄惶自伤,掩了深宫,自缢而死。有宫官报入寿仙宫中。纣王闻杨妃自缢,不知何故,传旨:“用棺椁停于白虎殿。”

方家兄弟反朝歌,殿下今番脱收罗。

诗曰:

黄飞虎见国政倒置,叠现不祥,也知天意民气,俱有离乱之兆,心中沉郁不乐,咄咄无言;又见微子、比干、箕子诸位殿下,满朝文武,大家切齿,个个长叹,正无甚战略;只见一员官,身穿大红袍,腰悬宝带,上前对诸位殿下言曰:“本日之变,正应终南山云中子之言,古云‘君不正,则臣生奸佞’。明天子屈斩太师杜元铣,治炮烙坏谏官梅伯,本日又有这异事。皇上青白不分,杀子诛妻,我想起来,那定计奸臣,行事贼子,他反在旁暗笑。不幸成汤社稷,一旦丘墟,似我等不久终被别人所掳。”言者乃上大夫杨任。黄飞虎长叹数声:“大夫之言是也!”百官冷静,二位殿下悲哭不止。

豪杰弃主多亡去,俊彦怀才尽隐埋。

美人祸国万民灾,摈除忠良若草莱。

言未了,只听得殿西首一声喊叫,似空中轰隆,大喊曰:“天子失政,杀子诛妻,制作炮烙,梗阻忠良,恣行无道,大丈夫既不能为皇后洗冤,太子复仇,含泪哀号,效后代子之态!古云:‘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仕。’明天子不道,三纲已绝,大义有乖,恐不能为天下之主,我等亦耻为之臣。我等不若反出朝歌,另择新君,去此无道之主,保全社稷!”世人看时,倒是镇殿大将军方弼、方相兄弟二人。黄飞虎传闻,大喝一声:“你多大官,敢如此乱言!满朝该多少大臣,岂到得你讲!本当拿了你这等乱臣贼子,还不退去!”方弼兄弟二人低头喏喏,不敢回言。

黄妃忙进宫中,急唤殷郊兄弟二人。黄妃泣曰:“昏君杀子诛妻,我这西宫救不得你,你可往馨庆宫杨贵妃那边,可避一二日。如有大臣谏救,方保无事。”二位殿下双双跪下,口称:“贵妃娘娘,此恩何日得报。只是母死,尸骨透露,望娘娘开六合之心,念母死冤枉,替她讨得片板遮身,此恩天高地厚,莫敢有忘!”黄妃曰:“你作速去,此事俱在我,我回旨自有区处。” 二殿下出宫门,径往馨庆宫来,只见杨妃身倚宫门,望姜皇后信息。二殿下向前哭拜在地。杨贵妃大惊,问曰:“二位殿下,娘娘的事如何了?”殷郊哭诉曰:“父王听信妲己之言,不知何人买嘱姜环架捏诬害,将母亲剜去一目,炮烙二手,死于非命。今又听妲己谗言,欲杀我兄弟二人。望姨母救我二人道命!”杨妃听罢,泪流满面,哭泣言曰:“殿下,你快进宫来!”二位殿下进宫。杨妃深思:“晁田、晁雷至东宫,不见太子,必往此处追随。待我把二人打发还去,再作区处。”杨妃站立宫门,只见晁田兄弟二人行如狼虎,飞奔前来。杨妃命:“传宫官,与我拿了来人!此乃深宫内阙,外官焉敢在此,法当夷族!”晁田听罢,向前口称:“娘娘千岁!臣乃晁田、晁雷;奉天子旨,找寻二位殿下。上有龙凤剑在,臣不敢施礼。”杨妃大喝曰:“殿下在东宫,你怎往馨庆宫来?若非天子之命,拿问贼臣才好。还不快退去!”晁田不敢回言,只得退走。兄弟计算:“这件事怎了?”晁雷曰:“三宫全无,宫内陌生,不知内庭途径,且回寿仙宫见天子回旨。”二人归去。不表。

话言晁田、晁雷押姜环至西宫跪下。黄妃曰:“姜娘娘,你的仇家来了。”姜后屈刑凌陷,一目展开,骂曰:“你这贼子!是何人买嘱你谗谄我,你敢诬执我主谋弑君!皇天后土,也不祐你!”姜环曰:“娘娘役使小人,小人怎敢违旨。娘娘不必推让,此情是实。”黄妃大怒:“姜环,你这匹夫!你见姜娘娘这等身受惨刑,无辜绝命,皇天后土,天必杀汝!”

话说浩繁文武见反了方弼、方相,大惊失容。独黄飞虎若为不知。亚比拟干近前曰:“黄大人,方弼反了,大报酬何独无一言?”黄飞虎答曰:“可惜文武当中,并无一名似方弼二人的。方弼乃一夯汉,尚知不忍国母负屈,太子枉死,自知卑小,不敢谏言,故此背负二位殿下去了。若圣旨追逐返来,殿下一死无疑,忠良尽皆搏斗。此事明知有死无生,只是迫于一腔忠义,故造此罪孽,然情甚可矜。”百官未及答,只听后殿奔逐之声。众官正看,只见晁田兄弟二人捧宝剑到殿前,言曰:“各位大人,二位殿下可曾往九间殿来?”黄飞虎曰:“二位殿下方才上殿哭诉冤枉,国母屈勘遭诛,又欲赐死太子,有镇殿大将军方弼、方相闻声,不忿沉冤,把二位殿下背负,反出都城,去尚不远。你既奉天子旨意,速去拿回,以正国法。”晁田、晁雷听得是方弼兄弟反了,吓的魂不附体。话说那方弼身长三丈六尺,方相身长三丈四尺,晁田兄弟怎敢惹他?一拳也经不起。晁田自思:“此是黄飞虎明显何如我。我有事理。”晁田曰:“方弼既反,保二位殿下出都城去了,末将进宫回旨。”

晁田、晁雷跑至宫门,仓猝传进宫中,言:“二殿下持剑赶来!”纣王闻奏大怒,“好孝子!姜后谋逆行刺,尚未正法,这孝子敢持剑进宫弑父,老是逆种,不成留。着晁田、晁雷取龙凤剑,将二孝子首级取来,以正国法!”晁田、晁雷领剑出宫,已到西宫。时有西宫奉御官来报黄妃曰:“天子命晁田、晁雷捧剑来诛殿下。”黄妃急至宫门,只见晁田兄弟二人,捧天子龙凤剑而来。黄妃问曰:“你二人何故又至我西宫?”晁田二人便对黄贵妃曰:“臣晁田、晁雷奉皇上命,欲取二位殿下首级,以正弑父之罪。”黄妃大喝一声:“这匹夫!刚才太子赶你同出西宫,你为何不往东宫去寻,却如何往我西宫来寻?我晓得你这匹夫倚天子旨意,遍遊内院,玩弄宫妃。你这欺君罔上的匹夫,若不是天子剑旨,立斩你这匹夫驴头,还不速退!”晁田兄弟二人只吓得魂丧魄消,喏喏而退,不敢俯视,竟往东宫而来。

慢道美人能破舌,天心已去奈伊何。

不言黄妃勘问,且说东宫太子殷郊、二殿下殷洪弟兄正在东宫无事弈棋,只见执掌东宫寺人杨容来启:“千岁,祸事不小!”太子殷郊此时年方十四岁,二殿下殷洪年方十二岁,年纪幼小,尚贪玩耍,竟不在乎。杨容覆禀曰:“千岁不要弈棋了,今祸起宫闱,家亡国破!”殿下忙问曰:“有何大事,祸及宫闱?”杨容含泪曰:“启千岁:皇后娘娘不知何人谗谄,天子怒发西宫,剜去一目,炮烙二手,现在与刺客对词,请千岁速救娘娘!”殷郊一声大呼,同弟出东宫,竟进西宫。进得宫来,忙到殿前。太子一见母亲浑身血染,两手枯焦,臭不成闻,不觉心伤肉颤,近前俯伏姜皇后身上,跪而哭曰:“娘娘为何事受此惨刑!母亲,你总有大恶,正位中宫,何等闲加刑。”姜后闻子之声,展开一目,母见其子,大呼一声:“我儿!你看我剜目烙手,刑甚殛毙。这个姜环作害我谋逆;妲己进献谗言残我手目;你当为母明冤洗恨,也是我养你一场!”言罢大呼一声“苦死我也!”哭泣而绝。

太子殷郊见母气死,又见姜环跪在一旁,殿下问黄妃曰:“谁是姜环?”黄妃指姜环曰:“跪的这个恶人就是你母亲仇家。”殿下大怒,只见西宫门上挂一口宝剑,殿下取剑在手,“好逆贼!你欺心行刺,敢谗谄国母!”把姜环一剑砍为两段,血溅满地。太子大呼曰:“我先杀妲己以报母仇!”提剑出宫,掉步如飞。晁田、晁雷见殿下执剑前来,只说杀他,不知其故,回身就跑往寿仙宫去了。黄妃见殿下杀了姜环,持剑出宫,大惊曰:“这朋友不谙事体。”叫殷洪:“快赶回你哥哥来!说我有话说!”殷洪从命,出宫赶叫曰:“皇兄!黄娘娘叫你且归去,有话对你说!”殷郊听言,返来进宫。黄妃曰:“殿下,你忒暴躁,现在杀了姜环,人死无对,你待我也将铜斗烙他的手,或用酷刑拷讯,他自招成,也晓得谁是主谋,我好回旨。你又提剑出宫赶杀妲己,只怕晁田、晁雷到寿仙宫见那昏君,其祸不小!”黄妃言罢,殷郊与殷洪追悔不及。

擅宠诛妻夫道绝,听谗杀子国储灰。

只见方弼、方相分开世人,方弼夹住殷郊,方相夹住殷洪,厉声高叫曰:“纣王无道,杀子而绝宗庙,诛妻有坏纲常,本日保二位殿下往东鲁借兵,除了昏君,再立成汤之嗣。我等反了!”二人背负殿下,径出朝歌南门去了。大略二人力量甚大,彼时不知颠仆多少官员,那里挡得住他!先人有诗为证,诗曰:

且说晁田、晁雷来至寿仙宫,只见黄贵妃乘辇回旨。纣王曰:“姜后死了?”黄妃奏曰:“姜后临绝,大呼数声道:‘妾侍圣躬十有六载,生二子,位立东宫,自待罪宫闱,谨慎谨慎,夙夜匪懈,御下并无妒忌。不知何人妒我,买刺客姜环,坐我一个大逆不道罪名,受此惨刑,十指枯焦,筋酥骨碎,生子一似浮云,恩爱付于流水,身故不如禽兽,这场冤枉无门可雪,只传与天下后代,自有公论。’万望妾身传达天听。姜后言罢断气,尸卧西宫。望陛下念德配生太子之情,可赐棺椁,收停白虎殿,庶成其礼,使文武百官无议,亦不失主上之德。”纣王传旨:“准行。”黄妃回宫。只见晁田回旨,纣王问:“太子安在?”晁田等奏曰:“东宫寻觅,不知殿下下落。”王曰:“莫非只在西宫?”晁田对曰:“不在西宫;连馨庆宫也不在。”纣王言曰:“三宫不在,想在大殿。必须擒获,以正国法。”晁田领旨出宫来。不表。

且言二殿下往九间殿来,两班文武俱未曾散朝,只等宫内信息。武成王黄飞虎听得脚步仓促之声,望孔雀屏里一看,见二位殿下仓猝庞杂,战战兢兢,黄飞虎迎上前曰:“殿下为何这等镇静?”殷郊瞥见武成王黄飞虎,大呼:“黄将军救我兄弟性命!”道罢大哭,一把拉住黄飞虎袍服,顿足曰:“父王听信妲己之言,不分皂白,将我母亲剜去一目,铜斗烧红,烙去二手,死于西宫。黄贵妃勘问,并无半点真情。我瞥见生身母亲受此惨酷之刑,那姜环跪在前面对词,当时心甚烦躁,未曾思忖,将姜环杀了;我复仗剑,欲杀妲己;不料晁田奏准父王,父王赐我兄弟二人死。望各位皇伯怜我母亲受屈身亡,救我殷郊,庶不失成汤之一脉!”言罢,二位殿下放声痛哭。两班文武齐含泪上前曰:“国母受诬,我等如何坐视。可鸣钟伐鼓,请天子上殿,声明其事;庶几罪人可得,湔雪皇后冤枉。”

好笑纣王孤注立,纷繁兵甲起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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