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话说金吒祭起遁龙桩,将窦荣遁住,早被姜文焕一刀挥为两段。不幸守关二十年,身经数百战,善守关防,未曾得胜,本日被金吒智取杀身!恰是:
话说木吒暗祭吴钩剑,斩了彻地夫人,在关上大喊曰:“吾是木吒在此;奉姜元帅将令,来取此关。今主将皆已伏法,降者免死,逆者无生!”众皆拜伏于地。金吒已知兄弟献关,同东伯侯姜文焕杀相称下,木吒令摆布开关驱逐。人马进了关,姜文焕查盘府库,安抚百姓,放了被禁马兆,感激金、木二吒。金吒曰:“贤侯速行,吾等先往孟津,报与姜元帅。贤侯不成迟误戊午之辰,以应上天垂象之兆。”姜文焕曰:“谨如二位师父大教。”金、木二吒辞了姜文焕,驾土遁往孟津前来。且说子牙在孟津大营,与二路大诸侯共议:“三月初九日乃是戊午之辰,看看至近,如何东伯侯尚未见来?何如!何如!”正商讨间,忽报:“金、木二吒在辕门等令。”子牙传令:“令来。”金、木二吒来至中军施礼毕,乃曰:“奉元帅将令,往游魂关,诈为云游之士,乘机取关。”把前事如此如彼尽说了一遍,“今弟子先来报与元帅,东伯侯大兵随后至矣。”子牙闻说大喜,深羡二人用计,乃曰:“天意呼应,不到戊午日,天下诸侯不能会合。”
话说天下诸侯领人马正行,只见哨马报入中军曰:“启元帅:人马已至朝歌,请元帅军令决计。”子牙传令:“安下大营。”全军号令,放定营大炮。
旗号遮绿野,金鼓震空桑。
兵马临城却媾和,诸侯岂肯罢兵戈。
争名树业随流水,为国孤忠若浪萍。
大厦将倾谁可负,溃痈已破孰能荷!
刁斗传新令,时雨庆壶浆。
且说朝歌城外离三十里处所,有一人,姓丁名策,乃是高超隐士。正在家中闲坐,忽听得周兵来至,围了朝歌,丁策叹曰:“纣王失德,荒淫无道,杀忠听佞,残害生灵,天愁人怨,故贤者退位,奸佞盈廷。今天下诸侯会兵至此,目睹灭国,无人替天子着力,束手待毙罢了。常日以是食君之禄,分君之忧者安在!想吾丁策,昔日曾访高贤,传吾兵法,深明战守,意欲出去伸展平生所负,以报君父之恩。其如天命不眷,万姓离心,大厦将倾,一木如何支撑?不幸成汤当日如何德业,拜伊尹,放桀于南巢,相传六百余年,贤圣之君六七作,今一旦至纣而丧亡,令人目极时艰,不堪嗟叹!”丁策乃作诗一首以叹之,诗曰:
行营刚正,各处兵山。刁斗传呼,严肃整肃。长枪列千条柳叶;短剑排万片冰鱼。瑞彩飘摇,旗幡色映似朝霞;寒光闪动,刀斧暗射如飞电。竹节鞭悬豹尾;方楞锏挂龙梢。弓弩排两行秋月;抓锤列数队寒星。鼓进金退,比军人卒若神威;癸呼庚应,递传粮饷如鬼运。画角幽幽,人声寂寂。真是:堂堂正正之师,吊民讨伐之旅。
征云迷远谷,杀气震遐方。
伊尹成汤德业优,南巢放桀冠诸侯。
话说纣王看罢子牙行营,忙下城登殿,坐问两班文武,言曰:“方今天下诸侯会兵于此,众卿有何良策以解此危?”鲁仁杰出班奏曰:“臣闻:‘大厦将倾,一木难扶。’目今库藏空虚,民日生怨,军心俱离,纵有良将,其如民气未顺何!虽与之战,臣知其不堪也。不若遣一能言之士,陈述君臣大义,顺逆之理,令其罢兵,庶几可解此危。”纣王听罢,沉吟半晌。只见中大夫飞廉出班奏曰:“臣闻:‘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况都城以内,环堵百里,此中岂无豪杰之士隐踪避迹于其间者,愿陛下吃紧求之,加以重爵崇禄而显荣之,彼必出死力以解此危。况城中另有甲兵十数万,粮饷颇足。即不然,令鲁将军督其师,背城一战,雌雄尚在不决之天。岂得骤以媾和逞强耶!”纣王曰:“此言甚是有理。”一面将圣谕张挂榜篷,一面清算军马。不表。
御林军卒出朝歌,懦夫纷繁伐鼓鼍。千里愁云遮日色,数重怨气障山窝。被铠甲,荷兵戈,大家主动似驰驱。诸侯八百皆离纣,枉使儿郎遭收罗。
话说东伯侯大兵那一日来至孟津。哨马报入中军:“启元帅:东伯侯至辕门等令。”子牙传令:“请来。”姜文焕带领二百镇诸侯进中军,参谒子牙。子牙忙迎下座来,相互温慰一番。姜文焕又曰:“烦元帅引见武王一面。”子牙同姜文焕进后营,拜见武王。不表。此时天下诸侯共有八百,各处小诸侯不计,共合人马一百六十万。子牙在孟津祭了宝纛旗幡,一声炮响,整人马望朝歌而来。怎见得,有诗为证,诗曰:
荒淫到底成何事,尽付东流入海波。
殷汤德业八荒尽,周武仁风四海歌。
军行如骤雨,马走似奔狼。
恰是:
油头粉面成虚话,广智多谋一旦休。
话说姜文焕斩了窦荣,全军号令。只见木吒在关上见东伯侯带领诸侯鏖战,阵容大振,在城敌楼上悄悄祭起吴钩剑去,此剑升于空中,木吒暗曰:“请宝贝回身!”那剑在空中如风轮普通,连转三二转,不幸彻地夫人,恰是:
二人正辩论间,忽门外马响,有一大汉出去。此人姓董名忠,仓猝而入。丁策看董忠入来,问曰:“贤弟何来?”董忠曰:“小弟特来请兄同佐纣王,以退周兵。昨日小弟在朝歌城见招贤榜文,小弟大胆将兄名讳连郭兄、小弟,共是三人,齐投入飞廉府内。飞廉且奏纣王,令明早朝见。今特来约兄等明早朝见。古云:‘学成文技艺,货与帝王家。’况君父有难,为臣子者忍坐视之耶!”丁策曰:“贤弟也不问我一声,就将我名字投出去,此事干系严峻,岂得草率如此?”董忠曰:“吾料兄必然出身报国,岂是守株待兔之辈!”郭宸欢然大笑曰:“董贤弟所举不差,我正在此劝丁兄,不料你先报了名。”丁策只得治酒管待。三人饮了一宵,次早往朝歌来。恰是:
只见守城军士报入午门,当驾官启奏曰:“今天下诸侯兵至城下,扎下行营,人马共有一百六十万,其锋不成当,请陛下决计。”纣王听罢大惊,遂命众官保驾上城,看天下诸侯人马。怎见得,有赞为证,赞曰:
痴心要想成梁栋,天意扶周怎何如!
谁知三九逢辛纣,一统华夷尽属周。
刀枪如积雪,剑戟似堆霜。
话说丁策作诗方毕,只见大门外有人出去,倒是缔盟弟兄郭宸。二人相见,见礼坐下。丁策问曰:“贤弟何来?”郭宸答曰:“小弟有一事特来与长兄商讨。”丁策曰:“有何事?请贤弟见教。”郭宸曰:“方今天下诸侯都已会合于此,将朝歌围困,天子出有招贤榜文。小弟特请长兄出来,共辅王室。况长兄抱经济之才,知战守之术,一退隐于朝,上能够报效于朝廷,显亲立名,下不负胸中所学。”丁策笑曰:“贤弟之言虽则有理,但纣王失政,荒淫不道,天下离心,诸侯兵变,已非一日;如大痈既溃,命亦随之,虽有善者,亦未如之何矣。你我多大学问,敢以一杯之水救车薪之火哉。穇姜子牙乃昆仑品德之士,又有这三山五岳门人,徒送了性命,不为可惜耶。”郭宸曰:“兄言差矣!吾辈乃纣王之子民,食其土而践其茅,谁不沐其恩泽,国存与存,国亡与亡,此合法报效之时,便一死何惜,为何说此不智之言。况吾辈堂堂丈夫,一腔热血,不向此处一洒,更何待也。若论俺弟兄胸中所学,讲什麽昆仑之士,该当出去解天子之忧耳。”丁策曰:“贤弟,事关短长,非同小可,岂得冒昧,再容筹议。”
吊民讨伐兵戈胜,压碎群凶福祚长。
话说丁策三人,次日来至午门候旨。午门官至殿上奏曰:“今有三贤士在午门候旨。”纣王命:“宣三人进殿。”午门官至内里传旨,三人闻命进殿,望驾进礼称“臣”。王曰:“昨飞廉荐卿等高才,三卿必有良策可退周兵,辅朕之社稷,以分朕忧。朕自当分茅列土,以爵卿等。朕决不食言。”丁策奏曰:“臣闻:‘战危事也。圣王不得已而用。’今周兵至此,社稷有累卵之危,我等虽幼习兵法,固知战守之宜,臣等不过尽此心报效于陛下,其成败利钝,非臣等所逆料也。愿陛下敕所司,以供臣等取用,毋令有掣肘之虞。臣等不堪幸甚!”纣王大喜,封丁策为神策大将军;郭宸、董忠为威武大将军,随赐袍带,当殿腰金衣紫,赐宴便殿。三将谢恩。次早拜见鲁仁杰。鲁仁杰调人马出朝歌城来。有词为证,词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