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天绝阵”内秦天君飞出阵来。燃灯道人看摆布,暗思:“并无一个在劫先破此阵之人……”正话说未了,俄然空中一阵风声飘飘,落下一名仙家,乃玉虚宫第五位门人邓华是也。拎一根方天画戟,见众道人,打个顿首,曰:“吾奉师命,特来破‘天绝阵’。”燃灯点首自思曰:“数定在先,怎逃此厄!”尚未回言,只见秦天君大喊曰:“玉虚教下谁来见吾此阵?”邓华向媒介曰:“秦完慢来,不必恃强,自肆猖獗!”秦完曰:“你是何人,敢出大言?”邓华曰:“孽障!你连我也认不得了!吾乃玉虚门下邓华是也。”秦完曰:“你敢来会我此阵否?”邓华曰:“既奉敕下山,怎肯空回!”提画戟就刺。秦完催鹿相还,步鹿交集,杀在“天绝阵”前,怎见得:
一天瑞彩光摇摆,五色祥云飞不彻。
闻太师在墨麒麟上,一见秦完被斩,大呼一声:“气杀老夫!”催动坐骑,大呼:“文殊休走!吾来也!”天尊不睬。麒麟来得甚急,似一阵黑烟滚来。怎见得,先人有诗赞曰:
文殊广法天尊问曰:“秦完,你截教无拘无束,原自欢愉,为何摆此‘天绝阵’谗谄生灵。我今既来破阵,必开杀戒。非是我等灭却慈悲,不过了此后果。你等勿自悔怨!”秦完大笑曰:“你等是闲乐神仙,怎的也来受此忧?。你也不知吾所练阵中无尽无穷之妙。非我逼你,是你等自取大厄!”文殊广法天尊笑曰:“也不知是谁取绝命之愆!”秦完大怒,执锏就打。天尊道:“善哉!”将剑挡架招隔。未及数合,秦完败走进阵。天尊赶到“天绝阵”门首,见面里飒飒寒雾,萧萧悲风,也自游移不敢擅入;只听得前面金钟响处,只得要进阵去。天尊把手往下一指,高山有两朵白莲而出。天尊足踏二莲,飘飘而进。秦天君大呼曰:“文殊广法天尊!纵你开口有弓足,垂手有白光,也出不得吾‘天绝阵’也!”天尊笑曰:“此何难哉!”把口一张,有斗大一朵弓足喷出;左手五指里有五道白光垂地倒往上卷;白光顶上有一朵莲花;花上有五盏金灯带路。
话说燃灯道人安排破阵之策,不觉心上谘嗟:“此一劫必损吾十友。”
神舞虹霓透汉霄,腰悬宝录无生灭。
众仙知是灵鹫山圆觉洞燃灯道人,齐下篷来,驱逐上篷,施礼坐下。燃灯曰:“众道友先至,贫道来迟,幸勿以此介怀。方今十绝阵甚是凶暴,不知以何报酬主?”子牙欠身打躬曰:“专候教员指教。”燃灯曰:“吾此来,实与子牙代庖,执掌符印;二则众友有厄,特来解释;三则了吾动机。子牙公请了!可将符印交与我。”子牙与世人俱大喜曰:“道长之言,甚是不谬。”遂将符印拜送燃灯。燃灯受符印,谢过众道友,方办理议破十阵之事。恰是:
肝火腾空怎按摩,一心只要动兵戈。
中间现出真人相,古怪容颜原自别。
莲子箍,头上着;绛绡衣,绣白鹤。手持四楞黄金锏,暗带擒仙奥妙索。荡三山,游五岳,金鳌岛内烧丹药。只因烦恼共嗔痴,不在高山受欢愉。
玉磬金钟声两分,西岐城下吐祥云。
恰是:
在掌如珠异,当空似月圆。功成归物外,直入大罗天。
戋戋十阵成何济,博得封神榜上谈。
话说燃灯把握元戎,领众仙下篷,步行排班,缓缓而行。只见赤精子对广成子;太乙真人对灵宝大法师;品德真君对惧留孙;文殊广法天尊对普贤真人;慈航道人对黄龙真人;玉鼎真人对道行天尊;十二代上仙,齐划一整摆出;当中梅花鹿上坐燃灯道人;赤精子击金钟;广成子击玉磬。只见“天绝阵”内一声钟响,阵门开处,两杆幡摇,见一道人,怎生模样:面如蓝靛,发似朱砂,骑黄斑鹿出阵。但见:
妙妙妙中妙,玄玄玄更玄。动言俱演道,默语是神仙。
诗曰:
征西大元戎太师闻仲书奉丞相姜子牙麾下:古云:‘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今无端造反,是获咎馀天下,为天下所共弃者也。屡奉天讨,不可悔罪,反恣肆刁悍,殛毙王师,致辱朝廷,罪亦罔赦。今摆此十绝阵已完,与尔共决胜负。特着邓忠将书通会,可准定日期,候尔破敌。战书到日,即此批宣。
三花久已朝元海,缨络垂丝顶上珠。
欲试锋芒敢惮劳,凌霄宝匣玉龙号。手中紫气三千丈,顶上凌云百尺高。金阙晓临谈品德,玉京时去种蟠桃。奉师法旨离仙府,也到尘凡走一遭。
子牙看罢书,原书批回:“三今后会战。”邓忠回见太师,“三今后会阵。”闻太师乃在大营中设席,接待十天君,大吹大擂喝酒。饮至半夜,出中军帐,猛见周家芦篷里众道人顶上现出庆云瑞彩,或金灯贝叶,璎珞垂珠,似檐前滴水,涓涓不竭。十天君惊曰:“昆仑山诸人到了!”众皆骇异,各归本阵,自去留意。不觉便是三日。那日凌晨,成汤营里炮响,喊声齐起,闻太师出营,在辕门口,摆布分开步队,乃邓、辛、张、陶四将;十阵主各按方向而立。只见西岐芦篷里,模糊幡飘,霭霭瑞气,两边摆三山五岳门人。只见头一对是哪吒、黄天化出来;二对是杨戬、雷震子;三对是韩毒龙、薛恶虎;四对是金吒、木吒。怎见得,有诗为证:
休言此阵无赢日,纵有奇谋俱自讹。
且说燃灯前面黄龙真人乘鹤飞来,阻住闻太师,曰:“秦完‘天绝阵’坏吾邓华师弟,想秦完身亡,足以相敌。今十阵方才破一,另有九阵未见雌雄;原是斗法,不必恃强。你且暂退!” 只听得“地烈阵”一声钟响,赵江在梅花鹿上作歌而出:
话说世人正议破阵主将,相互谦让,只见空中来了一名道人,跨鹿乘云,香风袭袭。怎见得他边幅希奇,描述古怪?真是神仙班首,佛祖源流。有诗为证:
且说闻太师在营中请十天君上帐,坐而问曰:“十阵可曾完整?”秦完曰:“完已多时。可着人下战书,知会早早胜利,以便班师。”闻太师忙修书,命邓忠往子牙处来下战书。有哪吒见邓忠来至,便问曰:“有何事至此?”邓忠答曰:“来下战书。”哪吒报与子牙:“邓忠下书。”子牙命:“接上来。”书曰:
鹿鸣空内九皋声,紫芝色秀千层叶。
悟得灵台体自殊,自在安闲法难拘。
且说秦完将三首幡,如前发挥,只见文殊广法天尊顶上有庆云升起,五色光芒内有缨络垂珠挂将下来,手托七宝弓足,现了化身。怎见得:
秦完充数皆天定,袁角遭诛是性贪。
天绝阵中多狠恶,若逢地烈更尴尬。
这一个轻移道步,那一个兜转黄斑。轻移道步,展动描金五色幡;兜转黄斑,金锏使开龙摆尾。这一个道心退后恶心生,那一个哪顾长生真妙诀。这一个蓝脸上杀光直透三千丈,那一个粉脸上恶气突破五云端。一个是雷部天君施威仗勇,一个是日宫崇高气势轩昂。
雷部正神施猛力,神仙杀戒也难逃。
话说秦天君把幡摇了数十摇,也摇不动广法天尊。天尊在光里言曰:“秦完!贫道本日放不得你,要完吾杀戒!”把遁龙桩望空中一撒,将秦天君遁住了。此桩按三才,高低有三圈,将秦完缚得逼直。广法天尊对昆仑打个顿首曰:“弟子本日开此杀戒!”将宝剑一劈,取了秦完首级,拎将出“天绝阵”来。
雷火烧残今已两,捆仙缚去不成三。
话说秦天君与邓华战未及三五回合,空丢一锏,往阵内就走。邓华随后赶来,见秦完走进阵门去了,邓华也赶入阵内。秦天君见邓华赶急,上了板台,台上有几案,案上有三首幡。秦天君将幡执在手,摆布连转数转,将幡往下一掷,雷声交作,只见邓华昏昏惨惨,不知南北西东,倒在地下。秦完下板台,将邓华取了首级,拎出阵来,大喊曰:“昆仑教下,谁敢再观吾‘天绝阵’也!”燃灯瞥见邓华首级,不觉谘嗟:“不幸数年道行,本日成果!”又见秦完复来叫阵,乃命文殊广法天尊先破此阵,燃灯叮咛:“务要谨慎!”文殊曰:“晓得。领法牒。”作歌出曰:
灵鹫山下号燃灯,时赴蟠桃添寿域。
封神台上标名客,怎免诛身戳体灾。
从今大破十绝阵,雷祖英名万载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