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还传来叮叮铛铛有人在忙活的声响，可奇特的是，厨房里乌黑一片，倒是没有点灯。
耳房上有烟囱，想来是厨房，正有黑烟从烟囱鼓出，不止如此，便是连门窗里都鼓出浓浓的黑烟，就像柴禾没烧好殃及了整间厨房似的。
“李婶子你快些，快快些啊！”
再看向小院里的老妇，她已经急仓促地走进了堂屋，并未被那挡路的柴禾绊倒，本来是那柴禾连同扁担被移开了，就在老妇就要被绊倒的前一顷刻。
就当冬暖故与司季夏要分开面前的这户人家时，前边传来了仓促忙忙的脚步声和男人焦心的声音。
这是一户山脚下的农户人家，以半人高的篱笆墙围圈出一个小院子，一间堂屋一间耳房，院子里有一株桃树，树上正开着花儿，树梢上挂着一盏油灯，树下有几只鸡正咕咕叫着争啄着树根处泥土里的一条蚯蚓，许是饿坏了。
“我错了，我错了，我不晓得蕙娘这，这说生就生啊！哎哎哎，李婶子，你别光紧着骂我，等蕙娘生了，你随便骂我，打我都成！求你快些走啊。”
不过就算天气暗没法看清司季夏的神采，冬暖故却晓得他现下必然面红耳赤，不由笑了，将他悄悄推了推道：“傻木头，再往前逛逛，我方才仿佛瞧见前边有灯火，或许有人家也不必然，又或许那人家能让我们借宿一晚也不必然。”
只是这户人家仿佛……
冬暖故与司季夏站在篱笆墙外，一时竟是不知这院子进还是不进了。
前边，公然有人家。
“嗯……睡马车也没甚么不舒畅的，走了嗯？”冬暖故伸手去握司季夏的手，又看了一眼面前这粗陋的小院子一眼，微微歪头看着司季夏，含笑着问。
这……竟是个盲眼的老妇，难怪厨房里并未点灯。
有些奇特。
“你说蕙娘甚么时候生不好啊，偏生赶上这类都没人给我搭把手的时候生，这……”
这户人家此时仿佛底子得空理睬他们这过路的陌生人，与其硬要留下叨扰，不如分开为好。
然他堪堪偏过甚，冬暖故便抬手重揪住他的衣衿，身子稍往前倾，在他微启的薄唇上悄悄咬了一咬，盯着他道：“睡马车就睡马车，彻夜你和我一起睡马车，不准说不，不准辩驳，也不准找来由。”
“你个大男人的，搭甚么搭！？我――”妇人的话说到这儿俄然就断住了，因为她与那男人已经走到了小院的篱笆墙前，因为她看到了冬暖故。
“我，我已经很用力地在跑了，你就别催了，催得我心慌！”这是中年妇人气喘吁吁的声音，带着斥责，“你，你说你媳妇儿都快生了，你还，还上山砍砍甚么柴！你不晓得你娘自个儿在家底子照顾不了你媳妇儿吗！？”
此时只见司季夏手里抓着那条两端插在柴捆里的扁担站在一旁，见着那老妇进了堂屋后才将手中的扁担轻放下，这才又走回冬暖故身边。
“……”司季夏怔住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司季夏仓猝的模样让冬暖故得逞般地笑得高兴，侧了身子又将他当作椅子来靠。
司季夏也微浅笑了起来。
“……”虽说司季夏现下已经风俗了与冬暖故靠近，但冬暖故这般俄然的靠近还是让他不能适应，一张脸刹时又热烫了起来，幸而不是白日，也幸而周遭无人，不然冬暖故该又要笑他了。
堂屋里俄然传来女子“啊”的一声喊叫声，吓得桃树下正在找食的鸡都跑开了。
目睹着那老妇只差一步就要被那柴禾绊倒时，冬暖故只觉她身边俄然撩起一阵风，那本是站在她身边的司季夏不见了影儿。
堂屋里点着昏黄的灯，屋门前歪倒着两捆柴禾，上边还杠着一条扁担，像是那个仓猝严峻间扔下的。
“啊――娘，娘，我疼――”老妇的脚步本已很严峻仓猝，堂屋内的女子这时又是俄然喊出了声，使得那老妇竟是改走为跑，跌跌撞撞仿佛甚么都不管了，只想要快快快。
“女人一看就是还没有生过娃的，这也恰好，跟着看看，今后到你本身个儿生了的时候也有好处的。”那妇人拉着冬暖故的手，硬生生将她从司季夏身边拉开，拉进了院子里，末端还朝院子里呼喊一声，“王大娘啊，蕙娘啊，李婶子来了啊，不慌不慌啊！”
冬暖故见他愣住，便又在他下唇上再咬了一下，这才含笑着放手，“傻木头。”
老妇固然瞎了眼，然她对这院子的景象仿佛非常熟谙，一出了厨房就赶紧往堂屋的方向拐了，也没装上厨房外放着的一辆木板车，不丢脸出这是她的家。
就在冬暖故昂首看向司季夏扣问他的定见时，厨房里走出来一名背部佝偻手拄拐杖的老妪，脚步慌乱，一手拄着拐杖，一手严峻胡乱地往前摸索着，正仓促忙忙地往堂屋方向走，边走边抬了声音朝堂屋里的女子严峻喊道：“蕙娘啊，娘这就来，这就来啊――”
借着桃树树梢上那盏油灯，瞧见那老妇人眼眶凸起，一双老眼正尽力地大睁着仿佛如此就能走得快些，可固然看得出她已经很尽力地睁着上眼睑，她的双眼却只微微展开了一条缝儿，她伸在半空中的手还在胡乱地朝前摸索着，仿佛想要快快走到那堂屋。
这回司季夏倒是没有说甚么，只是点了点头，同意了冬暖故的话。
那是一名身材肥胖的中年妇人，穿戴粗布蓝衣，头上盘着简朴的妇人发髻，上边插着一根铜簪子，正喘着大气，面上有些焦炙，见着冬暖故，她一愣，随即欢畅起来，也不管不问冬暖故是谁，就欢畅地上前拉住了冬暖故的手，边将她往院子里拉边欣然道：“阿柱你这亲戚来的太是时候了，恰好能够给我搭把手，太好了。”
冬暖故说完，又笑着甩了手中的马鞭，使得司季夏又仓猝地执紧马缰。
“实在，实在不可的话，我给你搭把手！”
只是，老妇晓得厨房外有木板车，倒是不知此时的堂屋门前倒着两捆柴，就这么吃紧忙忙地朝前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