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曰: ‘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我但愿这些兵士出来兵戈,不完整为着生存,而是有大义在于心。”
酒气蒸得小乔脸颊绯红,她似是没听懂周瑜的话,瞪大双眸,眼底尽是迷蒙。
小乔对着镜子看了半晌,噗嗤笑出了声来:“好丢脸呀。”
“你一次,我一次,我们不是扯平了吗?”周瑜的笑容更深,复捧起了小乔的小脸儿,轻吻呢喃道,“罢了,还是不要扯平了……”
小乔随周瑜来到营帐里,只见帐中除了书卷沙盘,还放着几只方口圆肚的瓶壶,小乔只觉风趣:“你们还玩投壶?”
牛渚驻地中,不知那边农舍传来一声渺远的鸡鸣,周瑜系上玄色披风,筹办去往校练场。阁房里的小乔闻声也起了身,揉着惺忪睡眼,快速洗漱伏贴,对周瑜道:“我也想看练兵,带我一起去罢。”
周瑜没有答话,抬起苗条指节,拂太小乔柔滑丰泽的唇瓣,心驰神荡,俯身悄悄一啄。小乔顿时红了脸儿,镇静垂首,讷道:“这是你第一次吻我……”
“那你何不再改编采桑舞,采莲歌,踏歌行,让农夫也效仿之?”
周瑜圈着小乔的手收得更紧,一字一句道:“本来我想着,等大胜返来再与你说,可明日一别,不知再相见是何时,我也怕有人在你身侧谗言诽谤,婉儿……你若情愿……等接了乔将军出来,我想向他提亲……”
“练兵间隙,几位将军以之取乐,我感觉没甚么不当,就让他们保存了。”
“另有粥,你稍等”,小乔蹬蹬蹬跑回庖厨,看到铁鼎中剩下的残汤,忍不住用手沾了咀嚼。谁知一阵又苦又涩的味道传入舌尖,她赶快用清茶漱口。想来她做的时候太心急,竟忘了去鱼胆。
小乔一吐小舌,上前道:“想着你们在谈军机,不便利听。他们都叫你周郎,大略是看你年青姣美,怕一声 ‘周将军’把你叫老了吧?”
小乔小声道:“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倒是真合适此时唱来,只是你为何要让他们练习前先唱歌呢?”
小乔见周瑜眉间一蹙,万分严峻:“如何样?是不是……是不是不好吃啊?”
汤汁尚且如此难吃,那鱼腐岂不要呕死人了,她赶快提了热茶回到房中,夺下周瑜手中的竹筷,递上一盏清茶:“这么难吃,就不要吃了啊……”
“居巢当时不算吗?也对罢,那次是你吻我的。”
围场内,兵士悉数集结,未急于练习,而是先齐声唱了一曲,词是《诗经》名篇《无衣》,调却由周瑜改做了吴地风骨,窾坎镗鞳,激昂民气。
周瑜不再担搁,策马赶回驻地,才排闼进院,就见小乔逃也是的从庖厨冲了出来。庖厨内浓烟滚滚,呛得周瑜直咳:“如何回事?你没烫着吧?”
不知何时,琴声停了,小乔停下细步,只觉天旋地转,她踉跄欲倒,却被人揽了腰肢,周瑜俊朗的模样映满视线。
“若真能丢脸些就好了,走吧”,周瑜说罢,不等小乔回嘴,便走出了房门,小乔趋步跟上,两人一道乘车往校场赶去。
见周瑜姣美的面庞上带着几丝促狭笑意,小乔又羞又恼,磕巴道:“我……我又不是用心的!”
小乔不知该去那里躲避,又听周瑜说道:“现下倒不是我要赶你走,可巧我有要事与你姐夫商讨,明日一早,我送你回姑苏。”
已是腊月三九天,跟着夜幕来临,霜气也践约而至。房中阴冷,烧炭盆也不过是杯水车薪。为了取暖,周瑜煮了青梅酒,与小乔对饮几杯后,拨弄着琴弦弹起了踏歌曲:“早上听你谈起踏歌,非常有见地,你会跳踏歌舞吗?”
还觉得小乔会因为上午的事活力,周瑜筹办了一肚子话哄她,此时倒是用不上了,他接太小乔递来的竹筷,轻夹了一方鱼腐放入口了中。
周瑜却抬手压下了她的筷子,孩子般打趣着:“哎,既然是做给我的,就都给我吃罢,另有别的菜吗?”
众将看到周瑜,都心悦诚服地上来向他施礼,周瑜亦依礼回之。小乔乖乖退到不远处,凝睇着白衣儒裳的身影。
没想到最宽裕的时候周瑜返来了,小乔顾不上擦熏得黢黑的小脸儿,推着周瑜向阁房走去:“你别过来,先回房里等着,我一会儿就弄好了。”
周瑜不忍回绝小乔的情意,只好干坐着等。约莫又过了半个时候,小乔换回了桃色襦裙,小脸儿洗得干清干净,端着一碗浓汤鱼腐走入房中,她小手绕着绢纱,羞赧道:“婶婆说你爱吃这个,我特地学了,方才做不好,差点把屋子烧了……幸亏,最后也没闯下祸来,你尝尝看,合分歧胃口。”
一方小窗透着江外景色,只见暗淡的夜色不知何时出现了酡红色的微岚,纷扬的雪片从天而降,沙沙落在了茅草屋顶。
相聚老是长久,明日又要与周瑜别离,实在从她来那一日,她便晓得,周瑜不成能让她在这里,等父亲一道回姑苏。暖身的青梅酒下肚,更添几分愁楚,听周瑜如是问,她站起家,合着琴声起舞。柳腰轻,红袖翻浪,飞袂拂云,酒气却垂垂上头。
周瑜一怔,旋即朗然轻笑:“菜肴固然味道不佳,你的情意倒是好的,这不是另有粥吗?快别忙活了,我们用饭罢。”
周瑜破天荒没有反对,打量小乔半晌,蹙眉道:“可你如何看也不像个小厮啊”,说着,他拿起案上的羊毫,沾了些许焦墨,将小乔入鬓的柳眉加粗了些许。
未几,周瑜与众将扳谈罢,他们便各自归去练兵了。周瑜不见小乔在侧,才有些心急,回过身便对上了她和顺如水的眼波,亦不觉笑了起来:“如何躲到一旁去了。”
小乔还没回过神,便听周瑜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晓得,明日要送你归去,你很委曲。但带兵兵戈不是打趣,大战前你能来待一日,我已非常满足了。我也想让你看看,这里的糊口,你到底能不能忍耐,毕竟……跟了我,今后便都是如许的日子。这一世兵马倥偬,我不会悔怨,可你到底还幼年,你情愿今后几十年,都随我在这虎帐垒墙里度过吗?”
“啊,不是,我是没想到你能做的这么好,跟婶婆做的味道一模一样。” 听周瑜如是说,小乔放下了高悬的心,欢愉道:“真的吗?我也尝尝……”
小乔这才有了几分实在之感,将小脸儿埋在周瑜肩头,哽咽道:“我没有我姐姐那么贤惠,不会做饭,缝的衣服也是歪七八扭的,你会悔怨吗?”
小乔拿起扁矢,跃跃欲试,哪知帐外忽来了侍从,向周瑜呈上一卷手札,卷筒标红,自是急报,周瑜看罢,叮咛那侍从道:“快请几位将军进帐来。”
周瑜一想,深觉小乔之言有理:“一个个来,若能都实现,倒是妙极。”
才来一日就要归去,小乔尽是难掩的失落,一偏小脑袋跑出了帐去。
“这我倒是不知,但有抱负在怀,我不怕老,只怕碌碌有为虚度工夫,如果……”周瑜望着小乔,却没说下去,“我们去那边略坐坐罢。”
周瑜本还想说甚么,几位将军却已走入帐中,周瑜只得将小乔的事临时压下,与世人参议,一旦袁术僭越称帝,他们当如何自处。大师各抒己见,议事罢已至太阳偏西。周瑜赶快去寻小乔,可帐内帐外俱已不见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