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先生上前,扶起朱宕,拱手道:“朱节度使多礼了,老朽鄙人,不过是一布衣,万当不起这礼。”
唐皇一拂袖子,出了书房。
梁帅拱手,道:“有劳先生了。”
但他手底下悍将很多,可要说随机应变,反应矫捷的,倒是极少。
“剑南共有两道,朱节度使想来明白何为大义,”颠末梁二和柳福儿一番折腾,梁帅对蜀地的富庶有了很深的体味,他晓得,若施加压力,蜀地还是能拿出供应雄师的粮草。
“禀贤人,”崔尚书令仓猝跪倒,道:“并非臣不经心,只是外有突厥契丹虎视眈眈,内有乱军据帝都张望,吾等不得不谨慎呀。“
唐皇蹙着眉头,淡淡嗯了声。
又几日,先帝的灵酒便悄无声气的移去鹿门寺里。
来人便道:“梁中郎将派人送来的。”
交给梁帅时,他道:“信我是写了,至于拿不拿的来,那就是你的本领了。”
梁帅也感觉有理,便道:“贤人,崔尚书令言之有理。臣觉得,当简而肃便可,待到今后还宫,再行筹办亦不晚。”
梁帅进门,拱手禀告,道;“贤人,中郎将已扼守帝都百里以外,与周将军互成犄角。”
梁帅和崔尚书令等人忙躬身领命。
唐皇不耐烦的睁眼,嘀咕了句,“还没完了,”但也到底起家。
唐皇正烦着,便问:“何人所报?”
朱宕看完,不由面带难色。
朱宕眨巴下眼,到底不敢怠慢,只迎着葛先生来到府衙。
唐皇皱眉。
很快,唐皇便写好信。
场面起码扩大了三倍不足。
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雄师粮草告罄,此番求粮,必须有成无败。
唐皇呵了声,道:“好,我手书一封,你派人去拿。”
没多久,梁帅带着梁大传来的手札请见。
崔尚书令了然他的意义,朝他咧了下嘴,点头走了。
梁帅眉头一动,拱手领命。
梁帅道:“此地间隔蜀地不远,臣觉得可从那边调之。”
梁帅转眼望了望唐皇分开的门口,轻叹了声,亦出了门去。
葛先生摆手,道:“你这谢先留着吧。”
来人得令,便退了下去。
得了动静的剑南道节度使朱宕忙来迎圣使。
只是行宫处所不大,棺木不好长停。
议程飘到崔尚书令胸口,复又落下。
本觉得所来不是朝廷大吏便是宫中之人,未想到下了舟船的竟然是个青衫长髯的老者。
唐皇睨了眼崔尚书令,道:“先帝得天而生,在位几十年夙夜匪解,从不敢懒惰。现在升天,我等怎能不当善摒挡?”
唐皇还余怒未消,略带稚气的脸上泛出青色,接着把礼部官员骂了个遍。
他道:“贤人只是交与我一封手札,并非诏令。”
葛先生笑道:“罢了,我就走这一遭,”他道:“顺带看看蜀地风情,倒也不错。”
他自发得此事非常安妥,便拟了一成,拿给新任的唐皇过目。
待到葛先生到时,刚好是腊月三十的凌晨。
梁帅拱手,候立着。
天子崩世,但是以时在外飘零,只能秘不发丧。
朱宕忙又请他去书房,两人对坐,葛先生将信托付与他。
“拨粮,”唐皇呵笑道:“现在的环境,你该比我晓得,我们可另有粮能拨?”
葛先生以转开话题,提及需得带去的兵士,以及筹粮数量等等。
葛先生一早就有预感,便道:“很难堪吗?”
出了门,梁帅便去寻葛先生,将唐皇的话一字不漏的说与他听。
梁帅又道:“只是两位出征之时,所带粮草有限,此时已经告罄。此番传书,是想请贤人再拨粮草。”
他看向葛先生。
他道:“你看看你们拟的,这哪是君王该享的奠仪?便是平常公主的殡葬也要比这高出很多。”
待到唐皇走远,崔尚书令的脊梁陡的弯了几分。
梁帅皱眉。
吃了大半辈子皇粮的老尚书令的脸突地涨成了猪肝色。
唐皇看了眼梁帅,深知此时的安危还需得他护,只能咬着牙,道:“既然梁卿觉得安妥,那便照此办吧。”
朱宕摆了摆脑袋。
葛先生摆手道:“不需这般。”
梁帅眼明手快,将他扶住,虽未语,但眼底尽是体贴。
葛先生笑道:“节度使先莫要说死,且听某一言。”
唐皇摆手道:“送去与梁帅就是。”
梁帅将手札托付,与他一番详说,倒是忽视了他的意有所指。
葛先生捋了胡子,点头,鄙薄新皇的无所担负,又问:“那你筹算派谁前去?”
当晚,他彻夜未眠的重新赶出来一份,这一回他又添了卜日、起殡以及明器等等。
葛先生道:“据闻节度使有一季子,非常聪明,年方十二便已名动剑南两道。”
一早又人将桌案等物摆上。
“然乱军占有天时,只守不攻,他二人怕逼迫太过,扳连帝都百姓,只得围而不攻。”
傍晚时,葛先生一叶划子,悠悠分开兴元府,直奔千里之遥的剑南道治所成都。
此时已是年关,家家户户都忙着扫尘贴符,购置年货。
朱宕上前拱手,道:“下官有失远迎,还请圣使恕罪。”
崔尚书令便和礼部几位官员筹议着把棺椁安设于山南道最大也最为闻名的鹿门寺中,由高僧日夜诵经祈福,既慰先皇英魂,又能庇佑子孙,可谓一举两得。
朱宕转眼看他。
恰好,此时有军事公文送呈,急需批复。
梁帅不忍老尚书令这么被打脸,便道:“大师,不知这议程到底是那里不当?”
唐皇微服与几位重臣前去祭奠。
梁帅挑眉,有些不解。
回返以后,唐皇想起昔日与先帝相处的景象,表情沉重,只进了些浆水,便再吃不下东西。
唐皇道:“入冬之时,剑南东川已经送来两千余石粮,你感觉他们还能有存余?”
不想唐皇只看了一眼,便丢返来,命重拟。
崔尚书令只能抖着髯毛,颤巍巍的哈腰捡起议程。
第二天,等他呈上去后,唐皇倒是多看了会儿,但还是打了返来。